為什麼不逃?是想就地羽化不成?”
小道士跪在地上渾身顫抖,指著前方蔓延的火焰道:
“我是很想逃,可是我怕火……看到就怕……怕得要命……”
蘇季一屁股坐在地上,無奈地嘆道:
“你這德行,活著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死了痛快。”
小道士顫巍巍地說:
“我也不想死,我怕疼,聽說燒死很疼!難道你不怕?”
“怕有屁用?今天該我死,怕也得死。若不該我死,那更沒什麼好怕的!”
說罷,蘇季淡然一笑,像是自嘲,又像是解脫。
花瘤兒一拍大腿,憤然道:
“季哥!我這輩子就這操行!如果有下輩子,我他媽必須活得像個人!”
“你眼裡什麼樣才算人?”
“我要有錢有勢,有數不盡的女人,每晚四個……不!四十個!”
蘇季笑道:“你小子還真不怕累死!”
看著死到臨頭,卻仍哈哈大笑的兩個人,小道士不由得搖頭嘆息。
花瘤兒見他不以為然,忍不住好奇地問:
“小道士,你這窩囊廢,下輩子想做什麼?”
“我不知道我這樣的人,還有有沒有下輩子。如果有,我想做個大將軍。”
“大將軍?”蘇季和花瘤兒齊聲質疑。
小道士的表情愈發惆悵,低頭說道:
“我祖上自前朝以來歷代從軍,從我爺爺那一輩開始,後代子孫無論男女,一律不長頭髮。”
蘇季驚愕道:“聽說周都鎬京有一位光頭將軍,人稱,絕頂戰神,據說是商朝陳塘關總兵李靖的後人,莫非……”
“正是家兄。”說著,小道士嘆了一口氣。
“你好歹也是李天王的後人。你哥做了大將軍,你為何要出家做道士?”
“家父曾聽一個算命道士說,我李家祖上引兵血濺朝歌,後代又連年征戰戎族,殺戮太重,需渡子孫出家方可化此業報。家兄天生將才,而我本應遠赴西申國修道,卻因畏懼蠻橫的戎人,至今不敢孤身前往,只好在這破廟裡苟活。”
聽完小道士的故事,蘇季愣了好一陣子,突然苦澀地笑了,笑得彎下腰,好像再也沒聽過比這更好笑的事了,他仰天長嘆:
“算命的一句話,就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真他孃的沒比這更荒唐的事了!”
小道士聽了自慚形穢,殊不知蘇季嘲笑的並不是他,而是自己。
蘇季知道自己和他是一樣的,非但與大道無緣,而且一生被命運擺佈。沒想到與自己有著相同經歷的天涯淪落人,今天竟然聚到一塊兒赴黃泉。
這是上天的捉弄,還是單純的巧合?
小道士說的算命道士和他兒時遇到的赤腳道士,會是同一個人嗎?
無論怎樣,對行將就木的蘇季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人這一輩子,不可能重新來過。
花瘤兒見蘇季愁眉不展,安慰道:“季哥,咱這輩子就要到頭兒了,不妨說說下輩子有什麼打算?”
蘇季沉吟片刻,黯然答道:
“下輩子,哪怕只能活一天,我也要像兩位哥哥一樣痛痛快快地活著,救人救到死,殺人殺到亡。他們雖然只活了十七年,卻用十七年做了別人一輩子也做不了的事。而我這十七年活得憋屈不說,還連累身邊重要的人跟著遭殃……”
花瘤兒拍著蘇季的肩膀,哽咽道:
“季哥……別說了……下輩子咱們還做兄弟!”
蘇季心頭一酸,身子止不住地顫抖。他猛揉著紅紅的眼圈,不好意思地說:“瞧這濃煙,已經開始嗆眼了……”
說著,額頭擠出了皺紋,乾裂的嘴角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