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軟語地與她說上幾句話,彷彿他根本不知道他一向疼愛至極的親親女兒正在被人惡意迫害。。。他這種表現,只讓輕輕心中大呼“天威難測”,感慨不已。
秋宜宮。
鄧婕妤端坐在琴臺上,正彈奏一曲《高山流水》。平日裡,只要這首曲子一出,她的心自然就能隨著琴音寧靜平和下來。而今日,耳中塞滿叮叮咚咚的音符聲,她直覺得煩躁不已。
“啪”一根琴絃斷了。
鄧婕妤將身前心愛的古琴一推,怔怔半晌,才問道:“馮才人又有孕了?”
她身邊的宮女垂首道:“應該是。咱們的人進不去星月閣。但馮才人經常在挽星宮散步,如今她已經有些顯懷,只怕有四個多月了。”
“沒用過御醫麼?”
宮女搖了搖頭,道:“自打馮才人重回皇宮,一次也未曾召喚過御醫,就連宮中例行五日一請的平安脈,也被其推脫了。據說,太醫院曾就這件事情請示過皇上和皇后娘娘,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批覆都是準馮才人自斷。因此,馮才人此時,到底是什麼狀況,除了馮才人自己,恐怕沒有人清楚。”
“四個月了。。。”鄧婕妤嫉恨的雙眼通紅,揮手將古琴砸在地上,狠狠踹了幾腳,低聲吼道:“她一個宮女!憑什麼這麼好命!後宮三年不聞喜事,她才一回來,就懷上了孩子!她憑什麼!她就是一個粗俗下濺的宮女!憑什麼給皇上生孩子!”
古琴砸中宮女的腳面,痛的她齜牙咧嘴,但她絲毫不敢出聲,也不敢有半點移動。她作為鄧婕妤身邊的第一等大宮女。伺候鄧婕妤多年,怎能不知道此時的鄧婕妤已經陷入瘋狂,神志不清了?
若是她稍微弄出點聲響,引起發狂的主子的注意,那主子的怒火,將會全部傾倒在她身上!一頓拳打腳踢還是輕的,萬一的話,頭破血流,命喪當場也有可能!當年那個紅竹,不就是被主子生生用古琴砸死了麼?她可不想再做第二個紅竹!
過了好一半天,憤怒癲狂的鄧婕妤彷彿力竭,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那宮女這才小心地上前,扶起軟倒的鄧婕妤,招手叫了幾個太監,道:“趕緊收拾了。若是讓公主看見,仔細你們的皮!”說罷,背起鄧婕妤回到了房間,將她平放在床上,蓋上錦被後,點燃了一支安神香。
小姐原本是個單純善良的小姐,就像現在的長安小公主一樣。是從什麼時候,小姐第一次情緒失控?紫竹守在鄧婕妤床邊,開始沉思。
那一年,善良的小姐拗不過父母親人,被送進了四皇子府,當了一個卑微的伺妾。沒有婚禮。新婚當日,小姐一人獨坐天明,而第二日拜見大婦,卻被拒之門外。。。小姐在寒風中站了三個時辰,回去後摔壞了一地杯子。。。
“紫竹,我是不是又發病了?”青色的床幔裡,傳出一個虛弱沙啞的聲音。
“主子,你醒了。”紫竹趕忙從錦凳上站起,扶著鄧婕妤坐起,有麻利地倒了一杯溫水。
“安安呢?”鄧婕妤接過杯子,幾口喝完。
“公主一直在聽泉院,天氣冷了,公主喜歡窩在暖烘烘的房間裡。”紫竹道。
“那就好。”鄧婕妤聞言鬆了一口氣。女兒越大,卻越不與她親近,彷彿是在害怕她一般。若是讓女兒看見自己癲狂的摸樣,恐怕會嚇的尖叫著逃走吧。
“主子。。。”紫竹接過空杯子,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道:“主子,咱還是治吧。太醫院的御醫們醫術高超,主子定能很快好起來的。”
“治?”鄧婕妤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可知道,我這病情症狀一傳出秋宜宮,等待我的,只能是像當年的淑妃一般‘休養’!而安安,也會像當年的瑞殿下一般,改口叫別人母妃!你讓我治病?”說罷鄧婕妤又嘲笑般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