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成了他的宵夜。
如今已至初冬,屋子裡放了一個聊勝於無的碳盆子。
放了半日的炊餅更是綿軟軟的,別說吃,蘇轍連看一眼都覺得沒胃口。
可張方平卻視若罔聞,掰著炊餅就吃了起來,邊吃邊道:“那我就先謝過你了。”
“從前我就聽說過蘇家兩位小郎君的名頭,蘇六郎聰慧過人,蘇八郎沉穩有度,想必學問是沒話說的,今日時間不早,我就不考他們兩個學問,等著過兩日我閒下來再說吧。”
蘇洵道:“那就先謝過張大人。”
他拱拱手,道:“我就先帶著兩個小子下去,不打擾張大人休息了。”
等著他轉身帶著蘇轍兄弟兩人出來,面上的那點笑意頓時是消失不見。
蘇軾臉色並未比他好看多少,走了幾步才道:“爹爹,敢情這麼晚張大人將我們三個找過來,就是嫌咱們的禮送的不夠多?是不是,是不是弄錯了……”
他覺得這樣一個人,連他的眼都入不了,如何會成為二伯蘇渙的好友?
夜風涼涼,他們父子兩個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更生出一種“一朝入虎穴難逃”的感覺。
蘇轍腦海中卻浮現床頭那一摞書,再想到那幾張綿軟的炊餅,直道:“爹爹,六哥,師傅長常常教導我們莫要以偏概全,我們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反正來都來都,暫且再看看吧,若這位張大人是名不副實,咱們回家就是,正好我也有些想娘了。”
蘇洵與蘇軾可沒他這樣的好心態。
可如今他們也別無他法。
翌日一早,蘇轍如從前一樣早早起身,雖說他昨晚並未休息好,但他已在路上耽擱幾日,學問有所懈怠,便早早起來看書。
如今不需人督促,他每日看書寫字已成了習慣。
蘇軾看到他這個當弟弟的都如此上進,焉有落後的道理?
所以等著蒲叔端著早飯過來時,只見他們兄弟兩人已端坐於桌前看書。
蒲叔面露驚愕,更是連連稱讚:“……我還以為兩位小郎君突然換了地方,沒有歇息好,如今還在睡覺了,沒想到你們兩人如此好學,簡直能與我們家老爺比一比了。”
似在他心中,張方平是天底下最好,最厲害的人。
蘇轍笑了笑:“已習慣了。”
蒲叔照顧張方平一人本就有幾分勉強,如今又來了蘇轍父子三人,需他做的事情就更多,略說了幾句話,又轉身一瘸一拐走了。
蘇軾看著眼前簡單的飯菜,微微嘆了口氣。
桌上擺著兩碗青菜麵糊糊,與昨日一樣的醬菜。
他見蘇轍端著碗就開始用起來,低聲道:“八郎,你說這張大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說他清廉吧,可他昨日收起咱們的禮卻是眼睛都不眨,還嫌咱們送的不夠多。”
“你若說他貪婪吧,他不光拿這些吃食招待咱們,自己還吃我剩下的炊餅……”
他搖搖頭,這次是長長嘆了口氣:“昨日咱們送給他的那一車禮,少說也值百餘貫錢,他就算是衝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