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還有,觀裡廚房做的醋姜挺好吃的,可下飯啦……”
他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蘇轍看向他,正色道:“六哥,前幾日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前幾日你一說起天慶觀來就滿臉委屈,直哭鼻子!”
蘇軾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嘿嘿一笑,低聲道:“我這不是怕你半路反悔,鬧著要回家去嘛!”
他覺得以程氏等人方才的神色,若蘇轍鬧著要回去,他們一個個定連聲稱好。
蘇轍:……
他簡直懶得搭理蘇軾。
高興不已的蘇軾可不會介意弟弟的冷淡,反正這幾年下來已經習慣下來,見蘇轍不願繼續這個話題,便又開口道:“八郎,你說今日咱們出門時娘為什麼沒把那四包糖霜玉蜂兒給我?是不是娘一個高興,把這事兒忘記了?”
說著,他搖搖頭,正色道:“應該不會的,娘一向記性好。”
“應該是昨晚娘忙著給你收拾東西,顧不上這件小事!”
“等著我們月底放假回家了,娘肯定會將這四包糖霜玉蜂兒給我補上的!”
說到這裡,他笑的嘴角咧到了耳後根,更是伸出胖乎乎的手指頭盤算起來。
比如留兩包糖霜玉蜂兒在家吃,剩下兩包糖霜玉蜂兒帶到書院吃……
蘇轍見興高采烈的樣子,便開口到:“六哥,你就別想這等好事了。”
“昨天傍晚我就與娘說了,說我願意去天慶觀念書一事與你沒有關係,所以娘也不必給你買糖吃!”
蘇軾面上的笑容頓時凝固在嘴角。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很快揚聲道:“八郎,你怎麼能這樣子!”
“你……你這樣做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騙了我的壓歲錢也就算了,如今竟還不準娘給我買糖霜玉蜂兒吃!”
蘇轍只淡淡掃了他一眼:“那六哥,我問你,你每日晚上睡覺之前都刷牙了嗎?”
提起這個問題,原本怒氣衝衝的蘇軾身子就矮了半截,聲音也低了下去:“我,我大多數時候都刷了牙的,只是有些時候忙著背書,所以就忘了。”
“八郎,你為何非盯著我要我刷牙?我看書院裡的人沒幾個晚上刷牙的,好些人早上起來都沒刷牙了……”
兄弟倆人在馬車裡吵吵嚷嚷,只覺得時間過的很快,不過片刻馬車就穩穩停在了天慶觀門口。
今日是平安送他們兄弟倆來的。
一下馬車,平安就扛著蘇轍的行囊去後面的寢間。
而蘇軾則要帶著蘇轍前去見張易簡。
蘇轍站在天慶觀門口,忍不住打量起來。
天慶觀地處半山腰,佔地面積不小,只是看著卻是極質樸的,紅牆與青瓦都有幾分褪色,北宋年間是僧佛橫行,特別是四川一帶,是道教的發源地之一,幾里地一個道觀。
按理說天慶觀作為眉州赫赫有名的道觀,不說比別的道觀齊整,卻也不該如此落魄。
蘇轍忍不住想起先前蘇洵與自己說的話來。
天慶觀是香火旺盛的道觀不假,但叫天慶觀名揚眉州的卻是觀內所開設的鄉塾。
這書院名叫北極院,由天慶觀道長張易簡一手操辦起來。
說起道長張易簡,那也是個人物。
想當年他也是眉州赫赫有名的神童,二十歲出頭就中了進士,可謂前途無量。
可惜他剛於汴京入仕,興高采烈將妻兒老小從眉州接回汴京,誰知半路有落石砸下來,一家老小數十口人無一生還。
他接到這訊息時是哭了笑,笑了又哭,所有人都覺得他定是瘋了。
半年之後,他重返眉州,墜入空門,拜入天慶觀前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