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笑道:“你不要怕,官家從前待你極好,幾乎將你當成了半個兒子。”
“之所以從前對你不喜,不過是因恨鐵不成鋼。”
“我教你幾句,你到了官家跟前如是說,官家不僅不會生氣,更會如從前一樣看重你……”
他今日是在城郊粥棚與鉅鹿郡公見的面。
他並沒有藏著掖著。
因他知道蘇轍時候定是在盯著他,越是小心翼翼,就越容易叫人抓住把柄。
很快,鉅鹿郡公是眼前一亮,更是連連道謝。
沒過幾日。
蘇轍正在御書房內與官家說起兩湖變法一事時,就有內侍通傳說是鉅鹿郡公來了。
“他如何來了?”官家都已經忘記這個侄兒有多久沒進宮給自己請安,只道:“叫他進來吧。”
王安石向來小肚雞腸,他重回汴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對付濮安懿王一家,定了靈壽縣主意欲謀反的罪名,但靈壽縣主是出嫁之女,這案子並未牽連到了鉅鹿郡公身上。
再加官家一向對鉅鹿郡公有幾分偏愛,所以當日只是免了他的差事,從那之後對他冷淡了許多。
這還是濮安懿王出事之後,鉅鹿郡公第一次主動進宮。
鉅鹿郡公一進來就發現了蘇轍,當即就皺了皺眉,卻還是照著王安石教他的說辭道:“……我做了個夢,夢見了從前養在您身邊的日子,那時候您對我宛如親子,還曾將我舉在肩上玩耍。”
說到這裡,他已有幾分哽咽:“我一直都想來給您請安,卻是不敢。”
“旁人不知我的性子,您卻是知道的,我一直都不是個膽子大的。”
“我唯恐您因父親和靈壽一事遷怒到我身上,從始至終,父親也好,靈壽也好,他們做的事情我都不知情。”
這話倒也說得過去。
一來濮安懿王在王府時,向來是說一不二的。
二來他從前在外地領了差事,也有可能不知汴京之事。
至於靈壽縣主,就連官家都知這是個被寵壞了的,但凡靈壽縣主想做的事兒,就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蘇轍見狀,嘴角含笑。
看不出來嘛,鉅鹿郡公出身皇家,演技倒是還不錯,一看就是對著鏡子練習過多次的!
官家見鉅鹿郡公手中還拎著兩包棗花酥,不由想起當初他住在宮裡的那段時間,自己很喜歡吃棗花酥。
官家的心莫名軟了下來,親手將鉅鹿郡公扶了起來:“你既不敢進宮,為何今日又來了?”
鉅鹿郡公露出幾分笑來:“因為我有幾分想您。”
“父親子嗣眾多,從小偏疼的是長兄與靈壽,我並未得過父親多少寵愛。”
“在我心裡,一直將您當成父親一樣看待的。”
“昨夜我是徹夜未眠,想著我若有錯,您打我罵我都使得,我又有什麼好怕的?官家,您重重罰我吧,是我沒能規勸父親,是我沒有教好靈壽……”
說到最後,他已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真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蘇轍腦海中卻蹦出一句話來。
還真是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