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鎮乃好友,同為保守派。
最初蘇轍與王安石為伍後,明裡暗裡,範鎮將他罵的是狗血噴頭,但司馬光卻未說一言。
但兩人從那事之後沒了來往也是真的。
司馬光女兒生辰,司馬府也就給程氏一個人下了帖子而已。
所以對今日司馬光前來,蘇轍還有些意外。
等著蘇轍匆匆趕到書房時,司馬光正在看他所題之字,見他來了,只道:“……我聽範鎮範大人說如今你對學問有所鬆懈,但在我看來,世間種種皆為學問。”
“比起當年科舉時,你的字寫的更好了。”
他不像歐陽修,是個喜歡多言的,寒暄兩句之後就道:“今日我前來找你,是想問你,你當真是想要辭官嗎?”
蘇轍聽出了司馬光的弦外之音,他也知道,包括王安石在內的許多人都以為這事兒大有貓膩:“大人說笑了。如今官家旨意已下,朝中已在商選接替我從前位置的人,難道這事兒還能有假嗎?”
司馬光卻並不死心, 正色道:“我雖不如歐陽修歐陽大人那樣瞭解你,可對你的性子卻也有幾分瞭解的,你不是輕易言棄之人, 更不是置百姓安危於不顧之人。”
“更何況這件事官家的態度也不對, 官家一向看重你,就算打算試用王安石變法之策,也不會輕而易舉允你辭官的。”
甚至這幾日, 他沒有在官家面上看到悲痛與不捨之色。
正因如此, 所以他才來蘇家一趟。
蘇轍心道這些人可真不好糊弄,要是人人都能像蘇軾一樣就好了。
可不管司馬光怎麼問,他就死不承認。
誰還能撬開官家或他的嘴不成?
到了最後, 司馬光只能無奈道:“……王安石已不是當初的王安石,你可知朝中今日發生的一件事?”
“我朝向來有年底舉辦南郊祭祀的習俗,按照慣例,祭祀之後都要犒賞群臣, 花費巨大。”
“前幾年又是旱災又是蝗災,去年黃河氾濫, 今年河朔地震,國庫空虛, 財政吃緊,我與範鎮範大人上書奏請官家裁減賞賜,從宰輔做起, 誰知王安石卻是高聲抗辯,直言國家富有四海, 大臣城郊祭祀花費不算多, 若裁減賞賜,有傷皇家體面, 根本解不了國之不足。”
“他更是帶著激進派一黨稱變法是當務之急,要官家莫要本末倒置……真是可笑啊!”
其實他一直是個隱忍的性子,並沒有像範鎮等人一樣高調與王安石唱反調。
可這幾日受蘇轍辭官的影響,他竟有些心浮氣躁起來:“子由,若今日你也在朝上,定會出言反駁王安石的。”
“如今國庫空虛,許多老百姓受苦受災,若叫他們知道朝中官員並未受到分毫影響,難免會對朝廷失了信心。”
“從前你在朝中時,還能制衡王安石一二,可如,他是愈發肆無忌憚。”
蘇轍皺眉,道:“如今我剛辭官,王安石想要拉攏朝臣一二,自想要趁著這個時候蠱惑人心。”
“只是他也得考慮考慮實際情況。”
司馬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