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不願叫王氏管家是擔心王氏的身子,最後更是道:“娘,三嬸孃是個好的。”
“您想,當初咱們在外祖家住的時候,三嬸孃是不是逢年過節就給我們送東西?”
“若是家中富庶也就算了,可那些東西都是拿三嬸孃的嫁妝送的。”
“我問您,換成您您做得到嗎?反正我若是三嬸孃,我肯定做不到的。”
王氏並不是個油鹽不進的,更不是不講道理的,只是先前著急蘇元孃的親事,鑽了牛角尖而已。
蘇元娘瞧見她面色和緩,繼續道:“先前您一回來就說要管家,三嬸孃是不是二話不說讓給了您?”
王氏忍不住嘀咕道:“那是她知道這是個爛攤子……”
“爛攤子又如何?”因才哭過一場的緣故,蘇元孃的嗓子還有些啞啞的:“那時候您剛管家,蘇家上下丫鬟婆子背地裡沒少嚼舌根子,甚至連三叔這麼些年沒考上進士都議論上了。”
“我若是三嬸孃,哪怕是為了爭口氣,也不會將這管家權讓出來的。”
“從前您時常教導我與大郎他們幾個,說一家人只有齊心協力,這日子才能越過越好。”
“我們與三叔,三嬸孃難道就不是一家人了嗎?”
“您自己說的話,難道都不記得了嗎?”
一番話說的王氏面上是白一陣紅一陣的。
而後蘇元娘提出要以王氏的名義給三房送去兩匹料子,王氏也沒拒絕。
蘇元娘知曉她這是答應下來,便吩咐宋嬤嬤下去安排。
翌日一早,宋嬤嬤就親自去了一趟三房,直說這兩匹料子給蘇轍三人做春裳穿。
程氏含笑道謝。
等著妯娌二人再見面時,王氏就不像吃了槍子似的,甚至還紅著臉上前與程氏搭話,問她府中留下哪些人較為合適。
程氏並未藏著掖著,大大方方說起家中瑣事來。
蘇轍見了,自是眉開眼笑。
家和萬事興,這話從來不假。
等著元宵節一過,王氏就擬定好了名冊。
像那等有歸處,年老的婆子們自是喜不自禁,連連去長房謝恩。
但有些無家可歸的婆子,好吃懶做、拿月錢混日子的丫鬟,可就不答應,一個個去王氏跟前哭哭啼啼,好在王氏早就與程氏討教過法子,當即是臉一板,正色道:“你們既不願走,那我也不勉強,左右你們的賣身契都在蘇家,既然這般,那我將你們發賣了就是。”
分毫不收就將丫鬟婆子放了,別說眉山,放眼整個四川怕都沒這等好事。
這等事,不管到哪裡他們蘇家都佔理兒。
王氏這話一出,果然無人再鬧騰。
倒是王乳孃聽說這訊息後愣了好一會沒回過神來,下意識想抱起蘇轍前去程氏跟前哭訴。
可她轉而一想,方才她藉口要去茅房將蘇轍交到任乳孃手上,與一個婆子談天說地,竟忘記將孩子抱回來。
王乳孃心一橫,抹著眼淚就去了程氏屋裡。
別說蘇轍身子裡裝的是成人的芯子,即便他當真是個不滿一歲的小孩,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還是知道的。
像王乳孃,每頓肉糊糊能混就混,主打一個“能吃就行”。
反觀任乳孃,每頓糊糊裡頭又是加肉,又是加蛋,更是芥菜,生菜,白菜,芹菜等菜換著來。
若哪一日蘇轍胃口不好,還會在糊糊裡頭加上橘子或橙子汁兒,惹得有一次蘇軾回來,看到他吃糊糊也是鬧著要吃。
所以蘇轍也不存在認生,恨不得每天黏在任乳孃身上。
王乳孃一進門,就見到任乳孃笑著喂蘇轍吃糊糊,當即她就哭天喊地起來:“八少爺,奴婢的八少爺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