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位二伯父雖大多數時候面上沒什麼表情,但看向他們兄弟幾人時,眼中總是含笑的。
下一刻,他更是聽到蘇渙道:“明日我就要走了,我乃閬州官員,這次於官家請假一月有餘,已是不合規矩。”
“我的家人重要,但閬州的百姓也重要。”
“此次歸去,我只願一時半會我們再不會見面,以後你們翁翁就要勞煩你們盡孝了。”
若蘇老太爺驟然撒手人寰,那他不光要再次回眉州,更是要丁憂三年,很快要與蘇轍等人見面的。
蘇轍正色道:“二伯父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翁翁的。”
蘇渙面上含笑,道:“你們兄弟兩人才學過人,你雖比不上六郎聰慧,卻更是沉穩,來日你們兄弟兩人定大有所為。”
“我先前就與你們爹爹說過,每月你們兄弟四人各做一篇文章給我,郭太白雖學問了得,但縱情山水這麼多年,許多東西他不一定清楚的。”
蘇轍知道二伯父話中是何意。
想要透過會試,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甚至朝中動向、考官喜好……都至關重要。
能得官家近臣的指點,自是百利而無一弊。
蘇轍連聲道謝:“多謝二伯父。”
蘇渙卻是微微一笑:“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客氣?”
“我從小在眉州就有神童之名,一直以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託我替他們家的孩子指點一二,你們翁翁向來樂善好施,一一應允,可我最想教的卻是你們爹爹。”
說起當年之事來,他面上笑容更甚:“可惜你們爹爹當年整日捉雞逗狗,除了讀書寫字不喜歡,是什麼都喜歡。”
“旁人是求著我教他們讀書啟蒙,可你們爹爹倒好,對我是唯恐避之而不急……如今能教你們,指點你們,也算是完成我多年前的夙願。”
蘇轍還是第一次見到蘇渙有如此詼諧的一面,忍不住笑了起來:“從前我就聽爹爹說起過他小時候胡鬧,卻萬萬沒想到爹爹會這樣頑皮……”
他們兩人說著話,面上皆帶著笑。
殊不知,躺在床上的蘇老太爺聽到兩個兒子小時候的趣事,也面上微微帶笑。
蘇轍很快就發現了,頓時是又驚又喜,連連道:“二伯父,翁翁,翁翁……笑了!”
蘇渙一想到明日要離家,自是千般萬般不捨。
可身為閬州官員,他又不得不走,如今也是揚聲道:“快,快將大夫請來!”
隨著他的話落下,蘇老太爺就緩緩睜開眼,沒好氣道:“我剛醒來,你們就吵吵嚷嚷的,像什麼樣子?”
如蘇轍所預料的那樣,蘇老太爺只是覺得自己睡了一場覺而已,甚至有幾次覺淺時,他還聽得見大家說話,想醒卻醒不過來。
蘇轍見蘇老太爺想要下場,連忙將他扶住:“翁翁,您感覺怎麼樣?”
因睡得久了,蘇老太爺剛下床時走路有些踉踉蹌蹌,又走了幾步,便與從前無異,直道:“我好得很,就是……和平常喝醉沒什麼區別,過一會就好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蘇渙臉色就沉了下來,冷聲道:“這都什麼時候,您還惦記著喝酒?”
“我可都聽說了,您就是因尚未酒醒去種地,摔了一跤,摔傷了腦子才會如此……”
蘇渙一反方才那慈愛的模樣,如今是眉頭緊皺,臉色嚴肅。
蘇老太爺也知道這事兒是自己錯了,低著頭沒說話。
蘇渙卻並不是那等咄咄逼人之人,更不會當著晚輩的面叫蘇老太爺沒臉,最後只道:“……爹,平素閒來無事小酌幾杯無人說您,可您忘了您今年幾歲?您又不是那等年輕小夥子了,怎麼還能任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凡事得是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