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的是道貌岸然,唯有你,心裡是如何想的嘴上就如何說。”
“子由,你向來聰穎,想來你也知道官家的一干侄兒中,就數鉅鹿郡公繼承大統最為合適,如今你既然不贊成鉅鹿郡公被立為儲君,可有什麼別的法子?”
蘇轍微微頷首:“想當年蜀漢後主劉禪蠢笨無能,卻因甘皇后所出之嫡子,被立為儲君,而後重賢臣,遠奸佞,蜀漢這才苟延殘喘多年。”
“其實有的時候君主無能並非壞事,善於聽取眾臣之見,不僅不是壞事,反而是好事。”
“更何況小皇子尚且年幼,並不知小皇子痴傻程度,況且小皇子病症就算孫神醫沒法醫治,有可能以後會遇上比孫神醫醫術更高明之人。”
若尋常人聽聞這話,定會覺得蘇轍有心成為劉禪身邊的諸葛亮,但司馬光卻沒有這般認為,認真思量一番,就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你既有了主意,那我就不勸你了。”
他原想問問蘇轍官家是否也有此意,可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有開口。
他記得蘇轍曾說過一番話,直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人皆為官家子民,他們能勸解官家,卻不能左右官家……這話他一直記得,正因官家仁善,所以才有多次以死納諫的範鎮等人,若換成別的君王,早在範鎮第一次以死納諫時就砍了範鎮腦袋,哪裡還有後面的事兒?所以在試探之下,一眾臣子的膽子是越來越大,忘了有些話是不能說的,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他想,蘇轍近來極得官家之心,想必這件事也有官家的意思。
司馬光頓時放心不少,什麼話都沒有再說。
蘇轍陪著他又說了些變法之事,就送了他出門,臨走之前,蘇轍不忘道:“今日之話……”
司馬光頷首道:“我如今只負責編纂史書,朝中之事與我並無多少關係,子由,你放心,今日你什麼都沒說,我又何來將這等閒話宣揚出去的道理?”
蘇轍笑著送他上了馬車。
範鎮是千等萬等,終於等到司馬光回來,一回來就迫不及待道:“如何?蘇子由答應了沒?”
司馬光搖搖頭。
範鎮心如死灰,低聲呢喃:“我本該想到的,他與鉅鹿郡公之間不對付,不使壞就不錯了,如何會勸說官家立鉅鹿郡公為儲君……”
只是他老人家這話還未說完,司馬光就已開口勸他,話裡話外之意皆是身為臣子,不該多插手官傢俬事,官家並非幼童,想必儲君一事心中已有安排。
範鎮怔怔看著司馬光,只見他嘴巴一張一合,思緒卻飄得老遠。
尚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蘇轍這小子就說服司馬光改變心意呢?
這小子有點東西啊!
範鎮執拗得很,自不會輕易被司馬光說服。
在他看來,冊立儲君一事既是官傢俬事,更是國事,小老頭氣沖沖離開了。
朝中奏請立儲君的摺子像流水一般遞到御書房。
官家卻是留中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