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著蘇轍與蘇軾兄弟兩人長大的任乳孃知曉這事很是高興,私下與程氏道:“兩位郎君以後都要當宰相了咧!”
程氏笑的喲,嘴角恨不得都咧到耳後根去了。
可程氏的好心情卻沒維持多長時間。
到了正月底,程之才就幾次登門。
程氏避之不見。
一早蘇轍就叮囑過他,如今歐陽修下令徹查朝中貪官汙吏,章衡與程之才也在其中,這等事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早晚會敗露的。
對程氏來說,孃家對她是很遙遠飄渺的東西,她哪裡會為了多年沒登門的侄兒,而讓自己的兒子為難呢?
誰知程之才幾次登門後,程浚也來了。
當這訊息傳到蘇家時,他們一大家子正在用飯,不管是程氏也好,還是旁人也罷,面上都露出驚愕之色來。
畢竟程浚一向是個好面子的,說與程氏斷絕來往,這麼多年甭管蘇轍蘇軾兄弟二人如何聲名遠揚,程浚是一次都沒找到程氏。
唯獨蘇轍是一點都不意外,淡淡道:“早在一年之前,大舅舅和二舅舅他們就已舉家搬來汴京。”
“如今程家在眉州的紗縠行已開不下去,那些紗縠行是關的關,賣的賣。”
“後來他們在汴京也曾做過不少營生,開酒樓,辦書社……最後皆以虧本告終,程家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富庶的程家了。”
他的眼神落在程氏面上,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程家如今連四處打點的銀錢都沒有,若不然,以大舅舅的性子,如何會前來找您?”
“娘,若是您想見大舅舅一面,我就陪著您去見他好了。”
他太清楚程氏的性子,是刀子嘴豆腐心,若程氏不見程浚這一面,只怕到了彌留之際都不會甘心。
“那好,八郎,你陪著我去見見他。”有了兒子陪著,程氏這才下定決心:“就算看在你們外祖父的面子上,看在當初的情分上,我也不能將他拒之門外的。”
蘇軾也跟著站起身來:“娘,八郎,我跟你們一起去。”
蘇轍也好,蘇軾也罷,都以為程氏是心軟。
誰知程氏路上卻道:“當初他口口聲聲說與我一刀兩斷,我倒是要看看,他如今怎麼好意思前來找我?”
蘇轍:……
蘇軾:……
他們兄弟兩人對視一眼,皆帶著笑意。
若程氏非要他們救程之才,那才是叫他們為難了。
蘇轍跟在程氏身後,一進正廳,就看到了程浚。
當初意氣風發的程家首富,如今已被生活磨平了稜角,哪裡還有當初意氣風發的樣子?
從前每次他一看到程氏,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可如今面上卻帶著謙卑的笑,道:“妹妹,六郎,八郎……”
“今日刮的這是什麼風?竟將大哥都刮來了?”程氏說話間,卻是拍了拍額頭,譏誚道:“哦,我忘了,我與大哥已經斷絕了關係,如今我們已不是兄妹!”
雙鬢全白的程浚面色訕訕:“我今日來找你是想請你救救才哥兒,他……他到底是你的侄兒,你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故去父親的份上,救救他吧。”
“從前父親在世時,最喜歡的孩子是你,最喜歡的孫兒就是他了。”
“若父親九泉之下知曉這件事,也不會安心的。”
說著,他更是直挺挺朝著程氏跪了下來,哽咽道:“我求你,求求你們,救救才哥兒吧!”
“才哥兒如今才不到三十歲啊,上有老下有小的!”
程浚以為程氏會心軟。
其實不光是程浚, 就連蘇轍與蘇軾也是這般覺得的。
程氏看似嚴肅,嘴巴厲害,實際上一顆心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