轍瞧見她們哭成這樣,擔心她們受不住,連忙招呼著蘇八孃的幾個孩子上前見程氏等人。
這四個孩子中最大的已有十來歲,最小的才三歲,一字排開,像模像樣的給程氏等人問安。
其中最小的孩子叫陳念安,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她摟著程氏的頸脖,奶聲奶氣道:“外祖母別哭,當心哭壞了眼睛。”
“娘說啦,女孩子家家哭鼻子不好看的。”
程氏這才破涕為笑。
一行人說說笑笑進了院子。
原本蘇轍就對這事兒覺得有些不對,如今瞧見姐夫陳太初面上雖帶著笑,但笑容並未觸及眼底,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靠近陳太初身側,低聲道:“八姐夫,這次你們為何會突然來汴京?”
“可是出了什麼事兒嗎?”
“若是有什麼事,你與我說上一說,興許我能為你出出主意。”
陳太初如今雖是蘇轍的姐夫, 但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是他的師兄。
他們兩人從前在天慶觀念書時就是好友,如今更是親上加親。
陳太初一楞,繼而道:“八郎, 你想到哪裡去了?”
“沒什麼事的。”
“八娘時常唸叨著你們, 正好我有假,就帶她回來汴京看看你們。”
蘇轍毫不留情揭穿了他:“八姐夫,你撒謊。”
“我沒有。”陳太初沒有承認。
蘇轍看著他的眼睛:“八姐夫, 你忘了我們已經認識多少年了嗎?已超過二十年, 難道你不知道,你一撒謊就不敢看別人的眼睛?”
“還記得有一年,你與八姐姐成親沒多久, 回來送年禮。”
“娘想著你剛入仕不久,手中不寬裕,想要貼補你們一二,可你卻說你手上的銀錢夠, 連連推脫,當初你臉上的表情與今日是一模一樣……”
陳太初想起當年之事, 苦笑道:“當時你什麼都沒說,私下差人送了一百貫錢過來, 還說就當是你借給我的,既保全了我的面子,又保全了我的裡子。”
“那一百貫錢, 我直到一年多後才還給你。”
蘇轍微微笑著,沒有說話。
他覺得自己活了二十幾年, 做的最正確的事情之一就是撮合了蘇八娘與陳太初。
當初陳太初就算日子再怎麼難過, 對著蘇八娘總是報喜不報憂,從未有過動用蘇八娘嫁妝的心思。
陳太初微微嘆了口氣, 才緩緩開口:“說起來,我擔任齊州知州已有六七年的時間,任職期間兢兢業業,對得起朝廷,對得起百姓,更對得起自己本心。”
“可就在半個月之前,齊州知府卻說要給我放一段時間的長假,嘴裡口口聲聲說這些年我辛苦了,要好好歇一歇。”
“但我知道,他這是將我留任察看的意思。”
“我自是不願,連連追問,他卻說自己也是迫於無奈。”
“我雖空有一腔為國為民之心,卻並非糾纏不休的性子,正好想著八娘惦記你們,就來汴京小住些日子。”
實則他並沒有如實告知。
齊州府衙上下,所有人如今對他是唯恐避之而不急,齊州知府更私下與他道:“你我二人相識多年,你好好想想你的家眷有沒有得罪過人,背後之人放出話來,這只是開始,若你的家眷仍冥頑不靈,就不光是停職這麼簡單呢!”
蘇轍苦笑:“定是王安石在背後搗鬼。”
陳太初連連追問。
他遠在齊州,只知蘇轍與王安石皆贊成變法,兩人略有些分歧而已,並不知內情。
聽蘇轍娓娓道來,陳太初這才知道王安石前段時間一直派人盯著蘇軾,想要抓住蘇軾的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