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等參見王爺。”
為了確保糧秣轉運無虞,公普奇以一省布政使之尊,愣是在這髒亂的碼頭上熬了整整兩天,形象糟糕不說,精氣神也差得很,儘管行禮還算是恭謹,可請安的聲音卻是沙啞得有若破鑼一般。
“免了罷,公大人辛苦了,還有多少糧待卸?”
若是不知公普奇背後那些骯髒事兒,三爺這會兒沒準會被公普奇這等忘我之工作態度所感動,可既已知面前這幫傢伙都是些啥貨色,三爺自不可能被其表現出來的假象所迷惑,當然了,該有的體恤還是要的,三爺還是很和煦地誇獎了公普奇一句,只不過也就只有一句而已,三爺眼下最關心的還是糧秣的安全。
“回王爺的話,還有三千四百餘石待卸,非是下官等不盡心,實是來的都是小船,人手難以排程齊整,看進度,怕是須得到明日午後方能卸完。”
一談起卸貨的進度,公普奇便是一肚子的苦水,不是他不盡心,也不是他調來的人手不足,而是“麒麟商號”此番為了趕時間,找來的都是些快船,速度上倒是比肚大能裝的官方烏篷船要快上不少,可一者是容量有限,每艘船能派上去搬卸的人手也就有限,二來麼,船型狹長,能靠上碼頭的船隻就少,兩因素這麼一疊加,卸糧的速度實在是快不起來,再者,卸下的糧食還不能馬上運走,須得過了重,再登記了編號,方才可以裝上各道、各府派來拉糧的馬車,整套手續下來,可謂是繁瑣無比,進度自然也就快不起來,公普奇這回可是吃了大苦頭了,此際聽得三爺問起,還真就想哭的心都有了。
“嗯,那就辛苦公大人了,山東各府災民嗷嗷待哺,我等身為朝廷命官,自當為災民做主,須臾輕忽不得啊,諸公還請各自努力,事後本王自當為諸位請功。”
三爺這幾日可沒少親自來碼頭,自是清楚卸貨之難,他問起進度一事,本意並不在卸貨進度本身,而是要確定這幫子山東官員們會不會連這批糧秣都一起坑了去,這會兒見公普奇雖頗有抱怨之意味,卻並無打這批糧秣之主意,心中自也就稍安了些,這便拿出欽差阿哥的架勢,作了番無甚營養的動員。
“王爺放心,下官等定當竭力而為之!”
在場的都是老官油子了,對於三爺所謂的請功,其實都沒怎麼往心裡去,畢竟這等災情之下,賑災本就是各府必盡之義務,做得不好,那就是大罪一條,可即便做好了,那也不過是該當的罷了,指望立功,斷然是不現實之事,不過麼,三爺既已開了口,大傢伙再怎麼著,也得表上一表決心方可。
“嗯,那就好,諸位且都先忙去罷,公大人且請稍候。”
既已知此批糧秣不會出問題,三爺的心可就轉到了河漕衙門一事上去了,鼓勵了眾官員幾句之後,便即遣散了諸人,只將公普奇留了下來。
“公大人,河漕衙門這火是如何起的?”
眾官員去後,三爺瞥了眼垂手而立的公普奇,一派隨意狀地問了一句道。
“王爺明鑑,下官實是不知,先前火起之際,下官正在碼頭上指揮調糧,待得聽到響動,那火便已是沖天了,因著擔心碼頭有亂,下官也不敢讓人去救火,正自惶急間,王爺也就到了。”
公普奇顯然早就料到三爺會這麼問,自是不可能踏入三爺言語中的陷阱裡去,也就只是畢恭畢敬地回答了些規矩話,自然是半點參考價值都沒有。
“嗯,若非公大人指揮若定,這碼頭上指不定還得亂成啥樣,也罷,公大人且接著去忙好了,但消能確保糧秣無虞,便是大功一件,本王自當上本為公大人請功。”
三爺原本也就只是姑且一問,並沒真指望能從公普奇這等老奸巨猾之輩口中探得些蹊蹺,這一見公普奇一推三四五,便已是再問下去,也一準是白問無疑,自是懶得再多囉唣,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