慮我的丈夫。何必考慮他?他什麼也發覺不了。不過我再說一遍:對我們兩個人來說:必須分手。〃
利特維諾夫拾起掉在地上的帽子。
〃一切都結束了,〃他想,〃這回該走了。〃〃那麼我只有向您告別了,伊琳娜·帕芙洛芙娜。〃他的聲音很響,連他自己都突然覺得害怕,彷彿他準備對自己進行判決。〃我只希望您不念舊惡。。。。。。將來一旦我們。。。。。。〃
伊琳娜又打斷了他。
〃等一下,格里戈裡·米哈伊雷奇,您不能現在就跟我告別。這樣一來未免太倉促。〃
利特維諾夫心中一動,然而一種劇烈的痛苦立刻以加倍的力量襲上心頭。
〃我在這裡待不下去了!〃他喊道。〃這又何必呢?何必還要忍受這種折磨?〃
〃您現在不要跟我告別,〃伊琳娜又說一遍,〃我一定要再見您一面。。。。。。不能再像在莫斯科那樣,連話也不說一句就分手……不,我不希望還那樣。您現在可以走了,但是您必須答應我,要保證在再見一面之前一定不要走。〃
〃您希望這樣?〃
〃我要求這樣。您如果跟我不辭而別,我將永遠永遠不原諒您,您聽清了沒有:永遠!……真奇怪!〃她補充說,彷彿自言自語。〃我怎麼也無法想像我現在是在巴登。。。。。。我總覺得好像還。在莫斯。。。。。。您走吧。〃
利特維諾夫站起身來。
〃伊琳娜·帕芙洛芙娜,〃他說,〃請您把手伸給我。〃伊琳娜搖搖頭。
〃我跟您說過,我不想就這麼告別。。。。。。〃〃我不是為了告別,而是。。。。。。〃
伊琳娜剛要伸手,但是瞥了利特維諾夫一眼……這是在他表白之後第一次正眼看他……又把手縮回去了。
〃不,不,〃她悄聲說,〃我不會伸給您手。不。。。。。。不。您走吧。〃
利特維諾夫鞠了一躬走出去。他不明白伊琳娜為什麼會拒絕這最後一次友好的握手。。。。。。他不知道她怕的是什麼。
他走出去之後,伊琳娜又跌坐在安樂椅裡,又用手捂住臉。
利特維諾夫沒有回他的住處:他上山鑽到密林深處一下子趴到地上,足足躺了一個小時。他並不感到痛苦,也沒放聲大哭。他只感到昏昏沉沉,疲憊不堪,漸漸失去知覺。他還從來沒體驗過這種感覺:這是一種痛楚難忍、撕心裂肺的空虛感,覺得內心空虛,周圍一切都空虛,無處不空虛。。。。。。他既不去想伊琳娜,也不去想塔吉揚娜。他只明白一點:他受到了打擊,生活的纜繩被砍斷了,他整個身子被一種不可知的冰冷的東西捲起來,一直向前衝去。有時他又覺得好像一陣旋風颳來,颳得他團團轉,旋風的黑翅膀還劈頭蓋腦打他。。。。。。不過他的決心並沒有動搖。要他留在巴登。。。。。。是根本不可能的。他的心早已飛走了:他好像已經坐上火車,火車冒著黑煙,轟隆隆地向前飛馳,飛向死寂無聲的遠方。他終於欠起身,把頭靠在樹上,仍然一動不動;不知不覺用一隻手抓住蕨菜的葉梢,有節奏地搖來搖去。有腳步聲漸漸走近把他從麻木中驚醒:是兩個挖煤工人,肩上扛著大口袋,從陡峭的山徑上下來。〃是時候了!〃利特維諾夫低語著,跟在挖煤工人後面下山進城,他拐到火車站的大樓,給塔吉揚娜的姑母卡皮託琳娜·馬爾科芙娜拍一份電報。他在電報裡告訴她,他馬上就要離開這裡,約定在海德堡的施拉德爾旅館相會。〃既要了斷,就斷個痛快。〃他想。〃沒有必要等到明天。〃然後他順便走進賭場,帶著茫然的好奇心打量一下兩三個賭徒的臉色,發現遠處賓達索夫令人討厭的後腦勺和皮夏爾金無可挑剔的前額,他在柱廊裡稍微站一會兒就不慌不忙去見伊琳娜。
他並不是一時心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