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此話當真!」車夫慌張地解釋:「近兩年官府管得那麼嚴,小的哪敢騙您兜裡一個子兒?小的都是實話實說,任誰拉您過來,最遠都只送到這兒。」
「行吧行吧。」夏濯裝模作樣地放過他,正要抬腿下車,一旁忽然伸來一隻手。
他抬眼望去,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車門邊,正含笑望著他。他頓時也不管什麼樓梯了,一躍而起撲了過去,「關老師!」
關渝舟穩穩接住了他,夏濯笑嘻嘻地把腿盤在他腰上,摟著他的脖子說:「不對,現在是不是應該喊『關公子』了?」
關渝舟拖著他的屁股,「還說?每次都來這麼遲。」
夏濯騰出一隻手虛虛地擋了擋雨,小聲反駁:「又不是我想這麼遲的。」他扭頭甩鍋,「都是馬車走太慢了。」
關渝舟隨著他一同看過去,狹長的眼眸沒什麼變化,車夫卻止不住一抖,「哎呦,公子,這您就太冤枉小的了。土坪村這兒路一直崎嶇不平的,再快您坐著也不舒坦,小的是為您二位的身體考慮……您看,我也把您和姑娘平安送到了,小的這就回去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夏濯現在心情很好,也不再多逗弄原住民玩了,大發慈悲地揮了揮手,「你走吧。」
「好嘞,祝您一切順遂!」車夫這才提著燈回了馭位,調頭離開了。
馬蹄的「嘚嘚」聲逐漸消失,關渝舟這才把夏濯放下來。趙曉萌有些錯愕地看著他們,似乎在剛才短短時間裡某個觀念被顛覆了,關渝舟掃去一眼,他微微笑著,繼而和善地問夏濯:「看樣子你們已經認識了?」
那邊女人下意識點了頭,夏濯卻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您和這位小哥是朋友是嗎?他剛才在車上為了救我還受了傷,真的很感謝。」
「這麼熱心腸?」關渝舟輕笑著看回來,聲音放得和周圍的風一樣輕,「還把自己搞傷了?」
夏濯趕緊把還發麻的手往回縮了縮,「沒有啊!」
「不知道流沒流血。」趙曉萌完全沒察覺出兩人之間的電光石閃,自顧自地掏道具:「我這裡有繃帶和紅藥水,要是不介意的話請都收下。」
「不必了。」關渝舟抓著人往另一邊的房子走去。
趙曉萌以為他們是在好意推脫,或者擔心她拿的東西有問題,於是她捧著那些東西追了兩步,「都是些小東西,完全不足以報恩,所以收下也……」
關渝舟半眯著眼側過頭,像是完全喪失了耐心,「管好你自己。」
趙曉萌嚇了一跳,被那種陰鬱的眼神釘在了原地,只能看著兩人並肩往不遠處灰突突的房屋走去,期間還摻雜著青年各種撒嬌的聲音。
夏濯是真的很努力地在撒嬌了。
「我就是不小心!一不留神!不經意間地救了她一下!」他試圖讓男人身上的不悅氣息消一消,可憐巴巴地拿著他的手放到自己頭上,「你摸摸看是不是有個大包?我撞到頭了,本來就不聰明,現在又要傻了,你還生我的氣……」
關渝舟揉了揉,確實摸到一點鼓面。他雖然面色不虞,但動作卻克製得很輕柔,「傷到這裡了?」
「也不是。」夏濯把紅腫的右手伸出來,手背上被擦破了皮,已經起了柳子。
關渝舟看了一眼,皺皺眉頭,「就一會兒不看著你,就弄出這麼多傷來?」
「所以我都受傷了,你還生我的氣!」夏濯鼓起臉,這下倒是換他有理了。
關渝舟無奈,「我沒生你的氣。」
「那你剛剛那麼兇!」
「我的錯。」
夏濯滿意了,「其實也不怎麼痛。」
「一會給你包紮,先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