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花裙捂住了嘴,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人影消失了,又突然出現在更近的地方。她沒有邁步,卻閃現著理他們只有幾步之遙。
一呼一吸間,影子更近了。狂風把沉在下方的腥味向上推到人的面前,霧氣頃刻間濃鬱得堵住了鼻子,寒意從頭到腳包裹著人體,一雙冒著紅光的眼睛在黑暗中睜開。
「往回跑!」關渝舟拉住了夏濯的手腕,「離開這片霧!」
碎花裙連滾帶爬想要站起來,可她已經在剛才耗光了力氣,努力下只狼狽地翻了個身,恐懼已經鉗住她的心臟,捂得她快要嘔吐窒息。
原先一個人在這裡找人時還沒這麼害怕,現在真的遇上了、親眼見到了那種令自己汗毛直立的東西,她才明白接近的死亡有多麼可怕。
楊叔一把抗起了她,緊追上前邊的人。
關渝舟的猜測並沒有錯,血霧成了影子的承載體,它似乎可以在一定距離內自由移動。
夏濯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緊緊抓著關渝舟,兩人在林間穿梭。來時的路彷彿被拉長了,他們就這麼一直朝同一個方向跑了很久,碎花裙尖聲指著一旁叫起來:「這就是那棵樹!」
血跡還殘留在地上,下方的泥土上蓋著雜亂的腳印,這是她同伴最後咽氣的地方。
白費了這麼久的功夫,又一次回到了原點。
「我們跑不出去!」楊叔體力再好也撐不住背著人跑這麼久,他已經有些氣息不穩了。
夏濯抹了把頭上的汗:「我們一直在轉圈?」
「不。」關渝舟皺起眉:「是樹在動。」
「這……怎麼可能!」楊叔不敢相信。
「樹在擾亂我們的方向。」
夏濯問:「那怎麼辦?」
關渝舟突然停了下來,「只能試試了。」
「你說。」
「用你的右手碰樹,這是我想到現在可能性最高的解決辦法。」
「碰樹?你也看到了,剛才我朋友他——」碎花裙從楊叔背上下來,她臉上全是驚惶,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身後,「要不我們還是跑吧,我們不能這樣停在這裡,它一直跟著,就在我們後邊!」
「好,我試試。」夏濯一點頭,他抬起沾著血地那隻手,表情很平靜。
「別!」楊叔嚇了一跳,不敢相信關渝舟竟然讓他去嘗試這種危險的事。
不等阻攔,夏濯的手心已經貼到橫在眼前的那棵樹上。兩秒後,在厚重的土壤裡盤生的根莖一陣顫動,竟是真當著他們的面往旁邊挪去,讓出了一條筆直的路。
「走。」
隨著他們的前行,路越變越寬,血腥的氣味也漸漸淡下。
走出花園的同時,夏濯回頭看了一眼。
人影就站在朦朧交界處,看不出惱怒還是惋惜。路邊的燈因接觸不良閃爍了一瞬,一張紙從影子的指縫中溜走,隨著上升的氣流旋轉畫了個圈,又和樹葉一樣再次降下,落在了他們的腳邊。
上邊是同樣的熟悉字跡,內容出自同一首情詩——
「最後的纜繩,我最後的祈望為你咿呀而歌。」
第149章 腐爛的期望之花(六)
「你們也真敢試……」確認暫時安全了,楊叔還是一陣後怕。他不太贊同地看向關渝舟,嚴肅地用上了長輩口吻:「萬一真出事了怎麼辦?你們不能仗著自己經驗多就橫衝直撞,年齡一個兩個都不大,惜命才是最關鍵的。」
「就是惜命才得試一試啊,剛才那種情況什麼都不做才是送死。而且他不會讓我冒險,能讓我做的事一定是有百分百把握的。」夏濯邊反駁邊往關渝舟身前擋了擋,有些不滿於對方的事後責備。
楊叔一時語塞,最終搖了搖頭,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