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他想說,你是不是就因為對夏明斤斤計較,可他看清面前人的樣子後,話剛起了頭就不由自主地吞了回去。
孟天華瞪著一雙眼睛,額頭青筋繃著,因情緒激動而胸口劇烈起伏,一張臉漲得通紅,看上去想要吃人一樣。
劉倩語皺著眉,她是知道前因後果的,所以理所當然道:「本來就是他們帶我們過來的啊,有些話還輪不到你來說。而且死不死的太難聽了,等今晚的事情過去了你得和人家好好道歉。他們已經算脾氣很好了,要是你和過去我們遇到的那些不講理的人這麼橫,現在還不早缺胳膊少腿了?」
誰知孟天華非但沒聽進去,還逮著第一句不放,「就是因為一開始他們起了作用,所以你們都覺得要聽他們的,這憑什麼?一直這樣下去最後給他們帶進坑裡都醒悟不過來!」
劉倩語說:「你還問憑什麼?就憑你沒他們厲害!」
孟天華不吭聲了,反而用一種很陰沉的視線看她。
劉倩語一悚,不由得挪開了目光。
她一偏頭,看見薄霧籠罩下的廟門像是一團暈不開的墨,而關強和夏明就在那團墨中隨意地站著,兩人臉上的面具在亂舞的火苗下反著雜亂的光。根本沒有他們這般心神無主,不知夏明低聲說了句什麼,關強竟然朝那個斷頭的屍體走過去,將沾滿了血的綢緞抽了出來,跟在自己家裡走動一樣自然。
僅是匆匆一瞥,脊背上攀附的陰冷感覺便久久無法消失。
「勸你們別惹他們。」插話的是趙曉萌。
那根已經燒到只有兩指高的蠟燭彷彿受到了某種刺激,火苗正嗤嗤響個不斷。
劉倩語喊她:「趙姐……?」
「我也是不久前才想起來的,論壇上提過一個人……本來我以為不是他,因為描述裡他不拘言笑,氣質陰鬱。」趙曉萌忽然為自己當初放棄接近而感到慶幸,「不過就算不提他,你們也應該聽說過『小綿羊』和『紅玫瑰』。」
這麼一說,沈維頓時想起來了。
他再看向夏明,「……夏明是『小綿羊』?」
可傳聞裡「小綿羊」不是個年齡很小的男孩子嗎?
「不清楚。」趙曉萌搖搖頭,她頓了頓,「話就說這麼多了,你們……自己掂量。當然也不用太擔心,見過他們的人都說他們原則還是有的,和那些濫殺的霸權主義有很大差別。」
幾人沉默下來,哪怕趙曉萌的話只是猜測,也足以讓劉倩語一陣後怕。但這幾天相處還算融洽,她看向孟天華,又不輕不重地勸導幾句,讓他一定要去好好道歉。
孟天華緩了口氣,低頭不語了。就在沈維和劉倩語以為他想明白時,他驀地狠狠把擋在他前面的人撞開,跌撞著沖了出去,言語中帶著偏激:「是我發現了問題,我一定會證明給你們看的!」
沈維一個踉蹌,大驚失色,「你幹什麼?!」
夏濯環抱著手臂,聽到急促的奔跑聲,不由得唇角一勾。
關渝舟正對著門,手中還攥著那條紅綢,一道不起眼的血痕印在地上,從門口一直延伸到他腳邊。
孟天華跑得極快,似是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他,一起身就帶起了一陣風。那風來得倏忽,撲一下吹滅了離他最近的那根、已經快要見底的蠟燭。
本來還在一臉焦慮護著供桌等王老伯來的蜈蚣臉頓時變了臉,他把人生吞活剝的心都有了。命和錢究竟哪個重要?那還用說!當然是命!這幾個客人再怎麼尊貴也不能拿這件事開玩笑,這滅的是蠟燭嗎?分明滅的是他的命!
與此同時,參與者聽到了很輕又偏偏古怪的聲音。
縹緲的戲聲驟停,那怪聲彷彿就在耳邊。
像是上了鏽的軸承,被用很大的力氣強行掰彎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