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著一套運動裝,半蹲在地上研究著面前字跡早已模糊不清的站點名稱,寬厚的肩被雨水打濕了一半,修長的身體遮掩在薄薄的霧氣中,顯得有些虛幻。
夏濯目光停在那隻擱置在碎板的手上,再一抬眼卻意外地對上一雙同樣警惕的眸子。
這人長得倒是挺合人胃口,可惜那冷峻不容親近的模樣讓夏濯忍不住稍向後退了半步。
看清了對方的臉後,夏濯心裡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他心跳加快,呼吸也愈發急促,像是搭在腦中的脆弱蛛絲突然斷了,發出「嗡」一聲震顫,直把他震得眼眶發熱,似乎再多看一秒就會控制不住眼淚奔湧而出。
然而同一時間,強烈的暈眩感刺激著脆弱的胃,像是一隻手在他的器官中翻攪不停,他忍不住當下扶著樹,竟然彎腰「哇」地一聲吐了。
夏濯不知自己多久沒有進食了,這一吐只吐出了點酸水,胃又立馬開始翻騰起來,直搞得渾身冒冷汗。
他喘著氣抬頭,那雙黑色運動鞋出現在一米開外處,不知什麼時候這名陌生人悄無聲息地接近了他,目光中的所有陰鬱似是剛才他犯暈乎時產生的幻覺,現在裡面只剩下一些不知所措和遲疑。
夏濯強撐著直起腰,抬起手背抹了把嘴角,看見男人手腕上戴著和他相同的表。
對方略低的聲音穿過周遭空氣,聽上去沒有什麼惡意,似乎為了怕驚嚇到他語氣還特地放輕了些。
「還好嗎?」
長時間的低頭使臉上泛起有些不正常的紅暈,夏濯點頭的動作都有些晃悠。他對著人解釋道:「不好意思,我不太舒服,不是看見你才吐的。」
男人沒有故意找茬的意思,先一步伸出手,帶著點一瞬即逝的笑意:「我叫關渝舟,至死不渝的渝,風雨同舟的舟,這次是一個人入夢。」
夏濯指尖動了動,卻沒有握上去。
他在短時間內想了想自己名字到底是哪個「濯」,可惜一時間也想不出,只好乾脆捨去了複雜的介紹環節,「我叫夏濯……入夢是什麼?」
「第一回進來?」關渝舟收回手,也不覺尷尬。他指了指站臺,一邊走一邊給他解釋目前的處境:「現在你所處的地方是一個虛構的,有很深執唸的人在睡著後才能進來,所以大家都統一把這種事件稱為『入夢』。」
夏濯頭還暈乎,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唯一的等候座上,嘴裡重複著他話中的詞語:「執念?」
「就是有非常想達成的願望。」關渝舟淡笑著站在他的身旁,卻徒生了些疏遠感,「你不瞭解這裡也沒有關係,可以慢慢摸索規則,不過只有一點很重要。」
夏濯順著話問:「什麼?」
他並不排除面前人是否在逗他玩的念頭,畢竟這裡怎麼說都只像是一片人跡罕見的荒山野嶺,很可能是他被綁架來這裡後一棍子敲到腦袋上導致失憶。
他想到這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卻沒摸到鼓起的包或者是令他疼痛的外傷。
就當他垂下眼簾藏起裡面的質疑時,身旁的男人溫聲道:「不要相信任何人說的話。」
「這是什麼話,那你剛才說的我都當屁給放了?」夏濯心覺好笑。他抬起頭望了關渝舟一眼,卻看這人表情不帶半分嘲弄,要說在演那演技也有些逼真。再配上對方引人注目的張臉,他不由自主舔了舔乾澀的唇,問:「是在玩什麼整蠱遊戲麼?」
關渝舟聞言皺了皺眉,似乎在思索該怎麼解釋才比較有說服力。但不遠處傳來的咣當聲卻率先打斷了兩人的談話,一輛渾身布滿了鏽斑的公交車晃晃悠悠地駛過泥濘的路,停在了兩人面前。
夏濯原先還抱著一點期待,指不定等來的車可以帶他離開這片荒蕪的地方。但等到看清這輛車的面貌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