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理由是什麼?」
「是城裡老師接受不了山上的環境,所以才互相商量,一起離開尋找新工作了。」
夏濯嗤地笑了:「你覺得可能性多大?」
關渝舟豎起一根手指:「不到這個數。」
「那就說明六班這個學生的死亡肯定有什麼原因。我聽他是吊死在樹上,人死了肯定得分自殺還是他殺。學校越是努力隱瞞,這個原因就越不會太簡單。」
「嗯,那現在首要目標是先找出這個學生的死亡原因。之前你說每個夢境可能都是圍繞一個人展開的,那麼最快推動劇情的方式就是從這麼多原住民裡找到這個中心點,可以少走很多彎路,也能避開很多麻煩。」
夏濯對此表示贊同,用力點了兩下腦袋:「我們去過公寓後得單獨行動,到六班這邊來找找線索。既然很難從老師或學校領匯入手,可以嘗試詢問學生,他們的反應完全不正常,明顯知道發生過什麼可怕的事情。」
關渝舟隨口重複:「可怕的事情?」
「因為如果只是普通的學生自殺,他們應該還會照常學習嘛。高中生應該很有活力的,他們不會容易被一件事所束縛,永遠做事和思想都天馬行空,哪怕死了人也會在背後討論感慨,不該是現在這麼死氣沉沉的。」夏濯略微停頓,又道:「而且,你注意到剛才我們路過的那三個班級了嗎?每個班級都走了一多半的學生,而剩下的所有學生都是貼牆坐的,正對黑板的中央一個人都沒有,你覺得什麼情況下人會想要後背有東西依靠?」
關渝舟目光深邃,毫不猶豫地答:「感到恐懼的時候。」
恨不得把自己關在封閉的盒子裡,只留一個豁口窺探外邊。因為根本不知道恐懼的源頭在哪裡徘徊,背後是最危險的視覺死角。
夏濯打了個響指,彎眼笑起來:「bgo!」
對著那張笑臉,關渝舟突然伸出手,拇指覆上了他的眼角。
從介誠那裡回去後,他就有陷入短暫的恐懼。他當初坐在床邊時其實什麼都沒想,等到了空蕩的家裡,那種巨大的空虛和安靜瞬間就將他吞噬了。
他做了一個噩夢,夢裡躺在床上的人變成了夏濯,前一秒還在燦爛笑著和他說晚安,後一幕天亮時胸口的起伏就停了。
一睜開眼,渾身早被冷汗澆透了。
所以他又一次縮短了入夢的時間,急於尋找最有效的鎮定劑。
臉上的乾燥觸感將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遞給肌膚,哪怕更深入透徹的瞭解都進行過了,夏濯彷彿還是會在陷入被動時保留著純情,大眼瞪小眼後竟漸漸紅了耳朵,「幹嘛?」
關渝舟注意到他的反應,溫和地笑起來,似乎是對自己不打招呼的行為感到抱歉:「沒忍住,因為你認真思考事情的時候特別可愛。」
「什麼啊,我不思考的時候就不可愛了?」
「我剛剛用了『特別』這個詞。」
「哼,你就和我摳字眼吧……」夏濯鼓起臉,抓著扶手竄下樓梯,三步並兩步快速混進了人群。
一旦感情被賦予上「喜歡」兩個字,再厚的臉皮都被砂紙一層層細緻打磨,直到到達剛好會臉紅心跳的程度。
關渝舟揚了揚眉,只有這時候他的五官才生動起來,彷彿平常都被符紙壓著。他在後邊看見夏濯扭過頭沖自己做了個鬼臉,愉悅地邁步跟上。
食堂前造著一口噴泉,但池子裡卻不見一滴水,看上去已經很久沒運作了。路過時,衛嘉祥苦惱又不好意思地道:「從三個月前開始這個噴泉就壞了,可能是有什麼東西堵住了管道。但是你們也看到了,現在學校裡哪裡都缺人手,也只能挑要緊的事情辦,修理的事也只好一拖再拖,我是想把它弄好,但也擠不出那麼多時間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