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渝舟拿了筆,乾脆利落地往那隻眼睛上畫了個大叉,封住了瞳孔。
做完這事後,他把蠟筆還給介誠,幽深的視線直把後者看得毛骨悚然,趕緊跳上床當縮頭烏龜去了。
作者有話說:
夏濯下章一定出來!
不過他暫時還和關渝舟見不著面
第129章 囚鳥(七)
夏濯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這片森林不知道究竟多大,或許是因為這具狗身太過虛弱,跑了半天都沒能離開森林範圍。
雲雨糊住了天空,利用北極星辨別方向的技巧此刻完全排不上用場,他覺得自己分明一直朝著同一個方位趕路,但現在卻也不得不接受迷路的事實。
飢餓、寒冷、傷痛,這三點無一不在折磨他。
體表溫度正隨著夜幕的加深而一點點下降,他找不到能藏身的乾草堆,也找不到躲雨的樹洞,經過幾小時的摸爬滾打,好端端一隻小博美就變成了一坨泥丸子。
防護色被安排得妥妥噹噹,也講究不得什麼愛不愛乾淨了。
本來想著一鼓作氣離開這裡去找關渝舟的,沒想到卻被困著不知身處何方。
他悠悠嘆口氣,雨水和著泥將插著玻璃片的那隻爪子給醃了一次又一次,時不時的抽痛引得他神志都變得不清楚,感冒短時間內已經加重,明明冷得直打哆嗦,身體內部卻在發熱發燙。
夏濯懷疑這是碰了苗烏那個平板的下場,他心裡欲哭無淚,發誓下次再也不亂碰星海里的東西了。
尾巴上懸著的鈴鐺行動間一刻沒停過動靜,叮叮噹噹聽得他兩隻耳朵都變得麻木,一開始難以接受這種設定,現在習慣後他竟然覺得戴個鈴鐺一晃一晃也挺可愛。
估計是燒到腦子都壞了。
脖子上的塑膠袋裡積攢了不知多少雨水,沉甸甸得將他整個身子都帶得往下墜。看著周遭摸不清情況的夜色,夏濯不得不選擇貼著一棵樹停下來歇一歇,將水倒出去減輕負擔。
但凡他停下來不動一段時間,周圍的一切聲音都會消失。
這一點在一晚上的時間已經經過了數次的反覆驗證,每當他休息一段時間再顛顛地繼續走時,風雨的喧鬧又會復原。
他有意尋找規律,一邊倒水一邊默默計數,當數完兩分鐘,耳朵又像失聰一樣聽不見聲音了。
無聲的黑夜是很恐怖的,但好在狗的夜間視力比人強多了。他不再會因為身處黑暗就走不動路,可仍舊會湧起心驚膽戰的感覺,只有偶爾劃過的閃電能給他提供一點心理安慰。
正當他決定繼續踏上無盡的奔波旅途時,正前方的草垛突然大幅度地晃動起來,有一道黑影正蹣跚著接近。
夏濯警惕地縮著頭,力圖將自己完全變成路邊不起眼的一塊泥巴。有了長毛的遮掩,他滴溜溜地轉著眼珠,隱約能看見是個人正在靠近,但這個人姿勢怪異,晃晃悠悠,走起路來和電視裡的喪失有相似之處。
動物的本能在此時派上了用場,他直覺這個東西危險,喉嚨裡下意識發出了嗚嗚的威脅聲。
整片林子無聲地搖曳,原本還在徘徊打轉的人忽然停了腳步,緊接著直直向他在的地方走了過來。
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白光映亮了已經近在咫尺的「人」模樣,夏濯頓時瞳孔微縮。
他看不見對方的長相,因為對方整個頭都被黑色的麻布套住了,被一針一線嚴絲合縫地卡在面部肌膚上,一眼就能看出五官的輪廓。
他也分不清對方是男是女,寬鬆且染血的黑色病號服將那具乾瘦的身體遮得只露出手腳,一把菜刀正攥在手裡,雨水順著刀刃往下流,剎那間的寒光刺得他眼睛一痛。
短暫的電閃雷鳴過後,他的眼前仍在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