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佛送到西,這旋轉木馬請人坐了,糖也請人吃了,再幫人擦個手好像也沒什麼。
姜北摸出張濕巾,沿著江南手掌的紋路細細擦拭。
冰涼的觸感滑過掌心,帶來一陣酥麻感,江南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他自有記憶以來便幻想過旋轉木馬,再大一點又想要遙控賽車,想要小賣部裡的糖和冰棒,等到進入青春期,他迫切地想要只籃球,等他做完第一個春夢,又開始肖想姜北。
他一邊想著一邊長大,回頭發現他再也配不上那些幼稚的玩具了,幸好他有了姜北,姜北又幫他完成了他的第一個幻想,用十五塊錢和一支傻啦吧唧的棉花糖填補了他空缺無趣的童年。
他也是坐過旋轉木馬的人了。
「阿北。」
姜北撩起眼皮看他:「嗯?」
「我……」
這時電話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江南暗罵一聲,把滿腹的深情告白憋了回去,帶著餘怒摸出手機,看到來電人後習慣性地挑了下眉。
姜北敏覺地問:「誰?」
「女的。」江南毫不避諱地滑動接聽,通話時間很短,他全程就「嗯」了一下,表示知道了。
姜北還等著江南給他解釋是哪個女的,隨後只見江南掛了電話,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說:「剛好十分鐘,走吧,不用回市局了,醫院剛剛給我來電話說邱楓醒了,他找我,你想見見他嗎?」
說罷,江南跟著姜北去地下車庫取車,望著姜北的背影覺得對方全然沒了剛才那股拿著棉花糖時的可愛勁兒。
可姜北沒有用忙敷衍他,抽出十分鐘填補了他童年的缺憾,江南又花兩秒偷了支擺放在電梯間門口用於裝飾的玫瑰花,慷慨地插進了姜北的衣袋。
姜北愕然了一秒,想問他哪偷的?
「你看,完成一場所謂的儀式感只需兩秒,忙和敷衍是兩回事,這是我給你的回應,」江南繫好安全帶,「現在可以出發了,姜副支隊。」
姜北還沒緩過來,心道江南又抽了?
今天是個萬裡晴空的好天氣,天空赤裸的沒有一絲雲彩遮擋,姜北披了一身的日光,導致走進醫院陰冷的長廊時還有點不習慣。
江南在前面帶路,輕車熟路摸到邱楓的病房前,抬手扣了扣門。
開門的是之前照顧過程瓊的護工,婦人跟江南打熟了,也不拘謹,給兩人一人塞了個暖手寶:「進來吧,外邊冷。這娃娃早醒了,醫生說聯絡監護人,我想還是聯絡你們比較好。你們聊,我去外邊坐會兒,有事叫我啊。」
等人一走,姜北坐到病床邊,邱楓掙扎著要坐起來,奈何摔斷的左腿不同意。
「沒關係,你躺著就好,」姜北向來挺拔的背此刻是躬的著,好讓邱楓看清他說的什麼,隨後把自己的手機也給了邱楓,「感覺好點沒?」
說完這一句姜北就後悔了。
邱楓被人推下樓梯無數次,年輕的生命差點結束在那個寓意著平安的平安夜裡,若非江南跑得快,否則這會兒邱宗傅該把邱楓的死亡證明給開好了,即便逃過一劫,這少年也被醫用紗布纏成了木乃伊,怎麼可能好,姜北只想隨便說點什麼讓這孩子放鬆一點。
說不怕是假的,此刻邱楓握著手機的手都在抖,他醒來後看到雪白的天花板,一度以為自己到了天堂,嚇得護工手腳並用地給他比劃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可他仍沒有活著的真實感,周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直到見到熟悉的人,他懸在半空的魂兒才落回身體裡。
他舔了舔乾燥的唇,朝姜北一頷首,隨後用手機打字亮給兩人看。
姜北還以為他要說哪裡不舒服,或者想喝水之類的,沒想到他說的是「謝謝」。
江南揣著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