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間不無一種聯屬。我曾說,&ldo;重讀《冥土旅行》一過,覺得這桓靈時代的
希臘作品竟與現代的《瑪加爾的夢》異曲同工,所不同者只因科羅連珂
(korolenko)曾當西伯利亞的政治犯,而路吉亞諾思(kianos)乃是教讀
為業的哲人(phistes)而已。&rdo;除了那個&rdo;科學之詩人&rdo;是超然的以外
兼好法師也就不是真箇出世間的人,不過他有點像所謂快樂派,想求到&ldo;無
擾&rdo;的境地做個安住罷了;至於斯威夫德主教的野蠻的詼諧,則正是盾的背
面,還是這個意思,卻自然地非弄到狂易而死不可了。我譯的這些東西,雖
似龍生九子,性相不同,但在我總覺得是一樣的可愛,也願意大家同樣地看
待他們。
小書以後還有,說不定還要弄大書出來呢,在此不妨先自畫自贊一番。
一九二七年二月二十八日,於北京內右四區。
□1927年 3月刊《語絲》123期,署名周作人
□收入《冥土旅行》
海外民歌譯序
我平常頗喜歡讀民歌。這是代表民族的心情的,有一種渾融清澈的地方,
與個性的詩之難以捉摸者不同,在我們沒有什麼文藝修業的人常覺得較易領
會。我所喜讀的是,英國的歌詞(ballad),一種敘事的民歌,與日本的俗
謠,普通稱作&ldo;小唄&rdo;(ko-uta)。小唄可以說是純詩,他的好處,‐‐自
然是在少數的傑作裡,如不怕唐突&ldo;吾家&rdo;先王,很有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的
意思。但是,講到底這還是他的江南的兒女文學的風趣,使我戀慕,正如我
們愛好《子夜歌》一樣。歌詞都是敘事詩,他的性質彷彿在彈詞與&ldo;節詩&rdo;
之間,不過彈詞太長太有結構了,而節詩又太流暢,的確是近代的出品。我
愛歌詞是在他的質素,有時又有點像韻文的童話;有些套語,在個人的著作
中是很討嫌的,在這類民歌上卻覺得別有趣味,也是我所喜歡的一點。他講
到女人總是美的,肌膚是乳白,眼睛是夏日似的明亮,腳是小的,(請中國
人不要誤會),問事總是問三遍,時日是十二個月零一日,就是文句也差不
多有定式,例如‐‐
安尼,我要親你的面頰,
我要親你的下巴頦兒。
中國彈詞也有這種傾向,我隨手從《再生緣》卷一中引用這四句:
公子一觀心駭異,慌忙出位正衣冠,
問聲寶眷何來此,請把衷情訴一番。
這正是一個好例,雖然我不大喜歡,因為似乎太庸熟了。還有一層,這
樣句調重疊下去,編成二三十冊的書,不知有幾萬行,自然不免令人生厭。
歌詞卻總不很長,便不會有這種毛病,而且或者反成為他的一個特色了。
我在這兩樣民歌之外還借了英語及世界語的譯本,看過一點各國的東
西,有些我覺得喜歡的,用散文譯了幾首,後來收錄在《陀螺》裡邊。不過
我看這些歌謠,全是由於個人的愛好,說不出什麼文藝上的大道理,或是這
於社會有怎樣用處。我所愛讀的是戀愛與神怪這兩類的民歌,別的種類自然
也不是沒有,反正現在也無須列舉。讀情詩大約可以說是人之常情,神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