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狀》,《北戶錄》,《嶺表錄異》以來著述不絕,此外唯閩蜀略可相比,
但熱鬧總是不及了。
屈翁山是明朝的遺民,《廣東新語》成了清朝的禁書,這於書也是一個
光榮吧。但就事論事,我覺得這是一部很好的書,內容很豐富,文章也寫得
極好,隨便取一則讀了都有趣味,後來講廣東事情的更忍不住要抄他。其分
類為天地山水石等二十八語,奇而實在,中有墳語香語,命名尤可喜。從前
讀《酉陽雜俎》,覺得段柯古善於立新奇的篇名,如《屍穸》,如《黥》,
如《肉攫部》等,《新語》殆得其遺意歟。卷八《女語》中乃列入《椓者》
一則,殊覺可笑,本來已將瘋人和盜收在卷七《人語》之末,那麼椓者亦何
妨附驥尾?但我在這條裡得到很好的材料,據說五代末劉■時重用宦官,&ldo;進
士狀頭或釋道有才略可備問者皆下蠶室,令得出入宮闈&rdo;,因知明朝遊龍戲
鳳的正德皇帝之閹割優伶蓋亦有所本也。
《南越筆記》出來的時候《廣東新語》恐怕已經禁止了,但如我上邊所
說,李雨村確也忍不住要抄他,而且差不多全部都選抄。原來說是輯,所以
這並不妨,只可惜節改得多未能恰好。卷四有《南越人好巫》一則,系並抄
《新語》卷六《神語》中《祭厲》及《二司》之文。而加&ldo;南越人好巫&rdo;一
語於其前,即用作題目,據我看來似不及原本。《二司》條下列記五種神道,
全文稍長今不具錄,但抄其下半於左:
有急腳先鋒神者,凡男女將有所私,從而禱之,往往得其所欲,以
香囊酬之。神前香囊堆積,乞其一二,則明歲酬以三四。新興有東山神
者,有處女採桑過焉,歌曰,路邊神,爾單身,一蠶生二繭,吾舍作夫
人。還家果一蠶二繭,且甚巨。是夜風雨大作,女失所之,有一紅絲自
屋起牽入廟中,追尋之,兀坐無聲息矣。遂泥而塑之,稱羅夫人。番禺
石壁有恩情神者,昔有男女二人於舟中目成,將及岸,女溺於水,男從
而援之,俱死焉,二屍浮出,相抱不解,民因祠以為恩情廟。此皆叢祠
之淫者。民未知義,以淫祠為之依歸,可悲也。
《筆記》所錄沒有民未知義以下十四字,我想還是有的好。這令我想起永井
荷風的話來。荷風在所著《東京散策記》第二篇《淫祠》中曾說過:
&ldo;我喜歡淫祠。給小衚衕的風景添點情趣,淫祠要遠勝銅像,更有審美
的價值。&rdo;他後來列舉對那歡喜天要供油炸的饅頭,對大黑天用雙叉的蘿蔔,
對稻荷神獻奉油豆腐等等荒唐無稽的風俗之後,結論說道:
&ldo;天真爛漫的而又那麼鄙陋的此等愚民的習慣,正如看那社廟的滑稽戲
和醜男子舞,以及猜謎似的那還願的扁額上的拙稚的繪畫,常常無限地使我
的心感到慰安。這並不單是說好玩。在那道理上議論上都無可說的荒唐可笑
的地方,細細地想時卻正感著一種悲哀似的莫名其妙的心情也。&rdo;我們不能
說屈翁山也有這種心情,但對於民眾的行事頗有同情之處,那大抵是不錯的
吧。
《嶺南雜事詩抄》有些小注也仍不能不取自《新語》,雖然並不很多,
大約只是名物一部分罷了。卷一有一首詠急腳先鋒的,注語與上文所引正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