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高聲的談話,咳嗽,狂笑。一百三十幾張的骨牌碰在一起,嘩喇嘩喇的響,反覆不已。
索要茶水,怪聲報告房間號數。書寓的姑娘以及他種妓女,叫來,遣走,另換別人,一個
客人時常叫上十幾回,隨後才留下一個住宿。女人們唱歌,彈琵琶。房門猛關,砰訇作響。
按鈴呼喚,茶房奔走,就是廊下的那些僕役也那麼興高采烈。不懂中國情形的人見了,一
定會得猜疑有什麼旅館革命將要勃發了吧。
我接二連三地派遣房間裡的一個僕役出去,到鄰近各房去求情,請略為安靜一點,
說有一位老紳士身體欠安,想要睡一會兒。那些中國人那時很客氣的道歉,暫時不作聲,
隨後低聲說話,再過三分鐘之後,談笑得比以前更是響亮了。我拿棉花塞了耳朵,只好降
服了,醒到天明,那時候這一切非人間的聲響才暫時停止了。
著者對於中國是很有同情的,但是遇見這種情形也似乎看不下去,不免
有許多不快之感。他結論說中國人的耳神經一定是與西洋人構造不同。老紳
士的這種幽默的話,聽了很是可悲。他在本書中屢次表明他的意見,關於性
學考察的結果,個體的差異常比種族的差異更為有力,因此是不很願意來著
重於人種與色的分別的,這一回大約很為麻將客所苦,不得已乃去耳朵上設
法,這實在是大可同情的事。不過我們希望這吵鬧以及嫖賭煙種種惡行,只
是從習慣上來,不是出於何種構造的不同,庶幾我們還有將來可以救拔的希
望耳。第十四節講到中國與他國殊異之點,其一雲:
其次不同是,在中國之以人力代馬力。一頭牛馬或者一架機器都要比一個人更為貴
重,所以無論走到哪裡都可以看見中國人在背著或拉著不可信的重荷。就是在上海那樣一
個巨大的商業中心,載重汽車還是少見的東西。我曾見一座極大的壓馬路的汽輾,由兩打
的中國男人和女人拉了走動著。
由此可見人在中國是多麼不值錢。所以這是不足為奇的,不知道有多少千數的人在
三十至四十歲之間都死於肺結核症。一直並沒有什麼醫藥的處理,有一天正在熱鬧地方勞
作的中間,忽然狂吐起血來,於是他們的生命就完結了。
著者決不是有心要毀謗中國,如上邊說過他還是很同情於中國的,其原
因一大半是由於同病相憐,因此見了這些不堪的情形,深有愛莫能助之感,
發此憤慨,蓋不足怪,這與幸災樂禍的說法是大不相同的。還有一層,婦女
問題複雜難解決,有些地方與社會問題有關連,在性學者看去這自然也很是
關心的。但是這樣一來,使我們讀者更加惶悚,重大疑難的問題一個個來提
出在面前,結果有點弄得無可如何,豈不是讀書自找苦吃,真是何苦來呢。
幸而此一十八節文章中並非全是說的喪氣的話,有的地方也頗有光明,如十
四節中竭力非難外國的霸道,後邊批評中國雲:
在中國的現代青年拿去與別國的相比,有許多方面都比較的少受傳統的障礙。第一,
他們沒有宗教上的成見。在歐洲方面似乎不大知道,中國的至少四百兆的人民向來沒有宗
教,也一點的沒有什麼不好。他們堅守著從前孔夫子以及別的先哲所定下來的習慣性,但
並不對了他們(案即孔夫子及別的一班人)禱告,只是專心於儲存面子。他們看重在此地
與此時的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