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總算見到伯爺把殿下帶回來。
聽說是輔國公英勇,砍了那熊瞎子一條胳膊,堅持到救兵尋到他們。
輔國公真是厲害。”
見他幾句話翻來覆去、說不出什麼新鮮東西,聖上也懶得再聽,讓他去一旁待命。
床榻上,李邵嘀嘀咕咕著什麼,也不知道是夢話還是胡話。
聖上見他跟魘著了一般,挪去他邊上坐下,關切地聽了會兒,還是分辨不出他說的是什麼。
李邵陷入了噩夢裡,在黑沉沉與刺目的光之間來回轉換,整個人十分不安。
“邵兒,邵兒?”聖上試著叫他,握住了他汗涔涔的手。
李邵倏地睜開眼睛,一雙滿是驚恐的眸子不住轉著。
“莫怕、莫怕!”聖上見他醒來,連忙安慰他道,“你回宮了,不用怕。”
李邵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燈臺上,光暈在他眼前渙散,整個視野都很奇怪。
他聽見噗通噗通如擂鼓的心跳,重得幾乎要把他炸開。
他怔了許久,眼中才慢慢有了點神,沒有那麼散著,看清了周遭狀況。
“父皇……”李邵啞聲道。
“你做噩夢了。”聖上道。
李邵眉頭一蹙,他其實記不太清楚自己夢到了什麼,只感覺夢裡一團糟。
那是他很不喜歡的感覺,潛意識地就想排斥。
他並不想與父皇討論他的噩夢!
李邵想要逃避。
倘若他思路還有三分清明,他就能想到,此時此刻他其實什麼都不用說,繼續睡就是了,可他實在太混沌了,混沌到他想要避開一個話題、就心急得尋了另一個話頭。
“父皇,徐簡的腿根本沒有傷!”李邵道。
聖上的嘴角繃緊了:“你莫要……”
李邵繼續道:“兒臣親眼看到的,他能騎馬,他拉著兒臣在林子裡與那黑熊周旋,他那步伐根本不像傷沒好,兒臣都要堅持不住了,他還好好的,他甚至拿鏟子跟黑熊纏鬥,他平時都是裝的。”
“裝的?”聖上問,“那你說,他裝傷做什麼?”
“他不想跟兒臣去觀政,”李邵道,“他拿他的傷在您跟前做戲,讓您心存愧疚……”
聖上直接打斷了李邵的話:“但凡他那腿不是為了救你才傷的,朕需要愧疚嗎?”
李邵被點得縮了縮脖子,話已至此,他只能繼續說:“他就是跟兒臣較勁,他想讓兒臣聽他的,明明腿早好了,還……”
聖上氣極反笑:“徐簡想讓你聽他的?你要真能好好聽他的,朕才高興!”
李邵還想繼續說,對上聖上嚴厲的目光,一下子失去了氣勢。
“邵兒,”聖上卻沒有放過他,“你別告訴朕,你先前就覺得徐簡裝傷,想去圍場也是為了試他。”
李邵啞口無言。
聖上一瞬不瞬看著他。
若只是意外遇著危險,那的確談不上“對錯”,可若是李邵故意沒事找事,以至於陷入危機,那就是“錯”。
像是尋歡作樂、作到了道衡的地盤上。
像是出關逞能、撞進了兩軍交戰之中。
從出發點、到落腳點、最後到收尾,沒一處能站住理的。
站起身來,聖上的語氣愈發沉重:“你今日累著了、又發著燒,先好好休息,等你睡醒了、退燒了,思路清楚了,好好想想要怎麼跟朕說。”
說完,聖上轉身大步離開。
郭公公送了兩步,見曹公公就站在落地罩外,也就停了腳步,回去照顧李邵。
要他說,殿下的確燒糊塗了,怎麼能那樣說呢……
聖上腳步不停,道:“剛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