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多越高大,染柳煙濃。船就像是飄浮於煙霧之中,仰不見天,再進,就非獨不見天。
沈勝衣道:“那樣就比較容易聚煙霧。”風入松笑道:“我讀過不少詩詞,煙霧與柳樹就好像分不開似的。”
說話間,船已進入了差不多半里,兩旁的柳樹更加濃密,不少柳條垂在流水中。前面水而已有些迷朦,再進,柳條蔽空,就彷彿是一道無盡的綠簾子。
船如箭射進柳條中,也駛進迷朦的煙霧之中。風入松雙袖一拂,煙霧飛散,但迅速又聚起來。他眉宇一皺,道:“船放緩,小心莫要撞在什麼東西上。”
天,連水都幾乎見不到了。眾人也不知何故,竟然全都沉默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玉樓忽然笑了起來,道:“這條河流真個奇怪,看來好像沒有盡頭的。”
沈勝衣道:“方向顯然都並沒有多大改變,根據老前輩那張羊皮地圖來推測,我猜已經很接近萬花谷了。”
風入松道:“不錯。”
沈勝衣道:“莫非這就是進出萬花谷的秘道?”
風入松道:“亦末可知。”袖子一拂,“呼”的一聲,一股煙霧被盪開,前面看見了水光。他雙掌左右一分,又擊出了兩掌,煙霧又被震開了一些。
眾人總算勉強看見兩岸的情形。河面並不怎樣寬闊,兩岸仍然長滿了老柳。風入松目光一閃,道:“河面越來越狹窄了,兒郎們千萬小心。”
划船的那兩個武士齊聲應諾。風入松連隨取過一條木漿,上前兩步,踏足於船頭,木漿平伸了出去。前面若是有什麼障礙,一觸及木漿,他就會知道,從而將船停下來。
連白玉樓也不能不承認,風入松實在是一個非常小心的人。
又過了好一會兒,白玉樓又打破沉默.開口說道:“你們看這條河流到底有多長?”
語聲未已,前面煙霧陡開,一股冷氣迎面撲來!
風寒如刀,砭人肌骨,眾人齊皆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也就在這剎那之間,煙霧盡散,眾人又看見了流水。
晶瑩碧綠的水,天反而不見了。船赫然進入了一個大山洞。眾人目光及處,無不目定口呆,轉而一聲驚歎。
眼前的景色,實在是他們此前所未見的。
無數的石鐘乳從洞頂垂下,在洞壁之上,每隔一丈許,就嵌著一盎長明石燈。燈光也很明亮,那些石鐘乳映著燈光,晶瑩蒼翠,再與水光輝映,七彩繽紛,美麗之極。眾人一時間只覺得眼花繚亂。
白玉樓脫口嘆道:“好奇妙的地方,我生平僅見。”沈勝衣道:“這簡直已不像是人間的地方。”風入松道:“看來我們誤打誤撞,是找對地方了。”白玉樓立即道:
“大家禁聲。”
風入松道:“舟放緩,大家都必須小心。”
兩個沒有劃艙的武士,立即拔出腰間長刀,保護在划船的那兩個武士身旁。風入松放下木漿,右手斜按在劍柄之上。白玉樓的右手也按上劍柄。白冰劍已經出鞘,艾飛雨也不例外。沈勝衣的左手並沒有按著劍柄,只是斜叉在左腰之上。他很少這樣,這樣的時候,他的劍已隨時準備刺出去的了。
“歇乃”聲響中,船緩緩駛進石鐘乳中。船仍然直線前行,但在石鐘乳的阻礙之下,不能不轉彎,一轉再轉,幾轉之後,眾人忽然發覺連方向都已掌握不住。白玉樓第一個察覺,道:“這些石鐘乳有問題!”語聲一落,“錚”地拔劍,突然在一條石鐘乳之上劃了一道裂痕。然後他接道:“繼續向前劃。”
船於是繼續前行,不停地轉彎,半盞茶之後……
白玉樓突然喝道:“停!”兩個武士忙將船停下處,白玉樓目光灼灼,盯在一條石鐘乳之上。那條石鐘乳之上,赫然有一道劍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