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陷入感傷時,一旁趴在桌邊的譚夫子醉醺醺地嘟噥起來,內容無非是錢算什麼,錢也不能買到啥啥啥之類。
他反覆提到的一個名字吸引了我。
姬山翁。
聽他的醉話,這天下的學問,滿朝文武佔三成,譚夫子自己佔一成,剩下的七成都歸姬山翁。話說三加一加七……原來天下的學問應該是除以十一,而不是十成就圓滿的麼……
人醉起來果然天下無敵!
“姬山翁?沒聽過,估計是老夫子的酒友吧?”阿青丟了一顆豆子進嘴裡。
是嗎?
我替自己倒了碗酒,不再去想關於十一成學問之類數學不及格的問題。
不料,那個問題很快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第六節 長相才是關鍵!
院門我正準備關上,剛打掃過的院子裡面,明晃晃的陽光和春末落花又灑落了一地。
穿蓑衣戴斗笠的人影停在院子外面,手裡拿著很像狀紙的東西。
“大叔,要告狀的話,衙門在前面,這邊是書院哦。”
我指向更東邊的街道,而對方搖頭。
“譚解元在否?”比想象中要蒼老得多的聲音。
沒等我回答,蓑衣人徑自走了進來,順手還摸出一塊碎銀子給我。“娃娃,割兩斤熟肉來。記得找零。”他說。
我納悶地答應著。
拎了酒菜回來的時候,看到夫子跟除下“外殼”的蓑衣人已經鋪好了席子,嚴肅地研究著蓑衣人帶來的一卷紙。
不知道過了多久,酒喝多了,兩人的聲音就大了起來,在門檻上坐著的我也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談論的是朝廷中“澶州派”與“香詞派”兩個勢力集團的爭鬥問題。
說來也好笑,這裡離京城遠得很,他們卻對那些個政客的舉動了如指掌,還分析得有理有據,就像昨天才跟人家喝酒密謀一樣。
我偷偷地笑。
進去換一壺酒的時候,喝醉的譚老夫子拉著我的袖子,像個孩子一樣,直追問他說的有沒有道理,是不是比“姬山老糊塗”要清明得多。
對面那個蓑衣人立刻跳起來了,說:“什麼老糊塗,你比我還早生八個月呢!”
“……姬、姬山不糊塗……怎會連解元都讓給老夫……”
我一怔:莫非這位就是姬山翁?
“酒醉吐真言!吐真言啊!”姬山翁抖著指頭指向譚老解元的鼻子,一副老淚縱橫的模樣。
兩個老小孩……
我在心底嘆氣,對姬山翁苦笑道:“夫子酒後的話,聽過就算吧,我前幾天才聽他說,天下的學問,有個叫姬山翁的老人家獨霸七成呢!哪裡當得真。”
姬山翁悲憤!
“什麼不當真!我說至少有七成七!”他翹起鬍子叫。
哇咧,果然是這種性格。
“是嗎?”我故作不信。
姬山翁嘟囔:“老夫又不是不知道,天下最看得起老夫的,就數解元這個老友!娃娃你故意損他完全是多此一舉!”
他還真不給面子,啥都說得出口。
“啊,小輩失禮。”我決定不跟這個怪老伯糾纏,打鼓退堂。
怪老伯(好吧,我承認對他的代稱又升級了)卻沒打算放過我,按理說我也只多了一句嘴而已,他這樣一直盯著我看,未免太古怪了吧?
“娃娃,你叫什麼名字?”姬山翁問。
“我?”幹嘛問這個?“我姓秦單名一個斯字。”
“家人在本縣?”
“不,我現在是一個人……”跟家人失去聯絡也算吧?
再仔細看了看我,姬山翁低頭去翻找少得可憐的肥肉(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