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不群輕聲念起一段咒言。
不算咒言,應當是道經。
那冊道經?非是道德經,也非黃庭,而是南華。
“……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嶽不群念起了這一篇南華中的逍遙遊。
將這篇念起,嶽不群的老邁身軀隨之動起,悠悠哉哉,彷彿大魚,又似大鳥。
他在此間作樂。
在此間遊戲。
似乎全然忘了一物。
便是那心魔。
心魔彷彿被他置身事外,不在己身,而在物外。
“天意”有落,也隨之一點點脫了體,然後化作一具純粹由元氣化作的軀體。
心魔便被拘入其中。
“你我為一體,便如這鯤鵬,既做鯤,也是鵬,可溯游在水,也可遨遊青冥,你亦無需避我,你我缺了誰都將有缺憾,快快歸來,與我做鯤鵬。”
話語,嶽不群並未說出口,但是其中聲音卻是在心魔的心中響開。
不斷的迴響著,而“天意”卻又讓它無法失了理智,還能做著足夠的思考。
它自然知曉嶽不群說的不錯,可它的誕生並非為了補全嶽不群,更不是為了成全嶽不群得道成真,是為了讓嶽不群無法成道,是為了讓嶽不群死在這裡。
然後,它去為禍世間,做盡殘忍之事,以使心魔不再空虛。
惡惡惡……
我為惡。
心魔在躁動。
所以嶽不群勝了。
嶽不群的身形再度飄忽不定起來,周身吐出薄霧。
這層薄霧乃是他的法力與真氣合一所化。
藉由那周流六虛功有此成就。
“一夢作蝶。”
悠揚的聲音彷彿輕輕的吹奏笛簫之音,在院中迴響。
一聲聲,縹緲而未知,彷彿一場幻夢。
“我讀南華,南華作我。”
“好生詭詐,你不愧為我本尊。”心魔大喝一聲。
掙脫了嶽不群的道經咒言,作勢就要來拼命。
心魔已瞭然嶽不群何故作笑。
只因自己將“天意”引入其身,更使自己侵入他身,便使其得了機會,可讓自己受其“渡化”。
“非也,非也。”嶽不群說道。
他已然知曉心魔所思所想。
一指頭就點斷了它的發難。
“你且瞧。”嶽不群指向了那副由純粹由元氣化作的身軀,內裡真被填入“天意”。
“太陰煉形法!”心魔驚呼。
“你不是已經放下它了嗎?”
“何曾放下,有何放下,它不也是我心中的一份孽障,我以它滋生了你,何必放下,你也無需放下。”嶽不群悠悠說道。
心魔聽聞此言,沉默了。
它此刻已從嶽不群的心間瞭解了他的全部謀算。
這廝竟將它如此謀劃。
“我的心災也非你。”嶽不群又說道。
“心災,從來都不是妄念心欲”嶽不群最後說道。
而後,心魔逐漸瓦解。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不愧是我。”心魔消失了。
“但心災也得由心魔引生啊。”嶽不群感受到心魔融入自身心念,化作自己的一部分,幽幽一嘆。
而後心災來了。
嶽不群鑽研心災多年,早就發現,浮生界的前輩們其實都未曾引動心災,他們一直都只是將自身心魔引發而來,心魔竊了他們的肉身,然後後來者就以為這就是心災。
其實,心災真的就是一場災難。
在心念思維中的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