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想起弟弟千葉前兩天寄來的家書中,主旨還是同一個:家裡缺錢用!就更肯定地告訴自己:不管程驛再用暴怒或揶揄的語氣勸她離職時,她還是要以不變應萬變,說什麼都要賴住這個工作機會!
千帆抬頭看看歸雁別墅的方位,估計一下還有多遠的路要走,所幸接下來的路程兩旁都有大樹,綠蔭可以為她遮去大部分的陽光,帶給她清涼,否則這一路走上去,不死也剩半條命了。
“叭、叭——”
千帆從思緒中抬起頭,腳下仍不稍停,斜眼瞥見身邊緩緩跟著一輛價值不菲的汽車,她不認得這是什麼牌子的名車,但她認得這車的主人是哪一位。
她板起臉,不讓自己露出任何情緒地面對僱主,尤其是一個老是希望她早點離開的僱主。
車內的駕駛員伸出手來搖一搖,不容她不理似地打招呼:“嗨!蘇千帆。”
“程先生。”她凝肅面容,不冷不熱地回應著。
“下課了?”程驛瞅著要笑不笑的眉眼,盯著低頭直走的千帆。
“是的。”
千帆專心趕路。她知道,程先生慢下車速當然不會是因為好心想搭載她一程。
“早跟你說過了,不要到歸雁別墅來工作,你偏不聽。”程驛邊跟千帆心戰喊話,邊讓車子維持跟她一樣的速度。“你看,現在要爬山很辛苦吧?”
千帆沒答話。
“其實,你要是想離開歸雁別墅,我可以送你一程。怎樣?”他提出自認為很棒的誘惑方案,但還是沒有意思現在就好心地讓她跳上車。
“……”
程驛看著她纖瘦的身影拼命趕路,不肯理會他的態度,就火氣大發。打從初次見到她起,心中就有一股難以言喻的不悅,她的瘦小、她褪色的牛仔褲與襯衫,還有她一聽到錢很多就閃閃發亮的眼睛,都讓他看不順眼。
女人要不就像他母親一樣,溫柔又嫵媚;要不就像他姐姐程藍,充滿朝氣、熱情又美豔,偏偏蘇千帆半點也夠不上邊。
她常常沒有表情,可是一雙骨碌碌轉動的眼睛總透露她有思想、她有意見。有意見就開口啊,不然嘴巴生來何用?
程驛不喜歡自己總是注意到她有話不說的情況,不喜歡自己莫名其妙地花時間在注意這種小角色上頭,可是不知怎麼的,他就是會忍不住注意這小雜務助理,愈看她就愈想欺負她。
尤其是當她擺出一臉不服輸的模樣時,他就更想探探她忍受的底限在哪裡。
也許蘇千帆開口一求,他就會龍心大悅地送她迴歸雁別墅,可是她從來不肯求他,就算是被他罵得狗血淋頭也不肯。
她真這麼有骨氣?
“不必你送,我就快走到歸雁別墅了。”千帆抬頭望著前方,目不斜視。
“那你就別怪我沒讓你搭順風車!”程驛看她那副愛理不理的模樣,頓時火氣大發。他是何等人物,還得看一個小角色的臉色?
程驛油門一踩便加速離去。
千帆望著絕塵而去的車影,嘆口氣,還是認命地爬山。
回到歸雁別墅後,相處了幾日、待她愈來愈好的歡姨立即迎了上來。
“回來啦?”歡姨疑惑地道:“少爺剛剛也回來了,怎麼,他在山路上沒遇到你嗎?”
通往歸雁別墅的山路就只有那麼一千零一條,沒有理由一個開車一個走路、一前一後踏進家門,時間間隔三十分鐘的兩人沒遇上。這段山路可不算短呢!
“有。”千帆據實回答。
“少爺沒順道載你上來?”
千帆拿出手帕擦汗,淡笑道:“我跟他說不用了。”
“千帆,你別怪少爺……”這年頭好幫手難請,歡姨趕緊好聲好氣地開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