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貞的心顫了顫,竟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愣的抬頭看著他許久。銀色的面具在月光下綻放著詭異的銀白,混合著沿途水面蕩起的波光嶙峋,恰似鋒利的刀刃,泛著迫人寒光。
他走得很穩,呼吸也很穩,卻不曾低頭看她一眼。
宮道幽冷黑暗,昏黃的宮燈被風吹得四處搖晃,他抱著她從御花園一路走回華清宮。說也奇怪,各宮門口尋日也能見到守衛,今兒個竟然一個人影都沒有。
更有甚至,四周寂靜得出奇,連帶著鳥鳴蟲語都消失無蹤。
這樣詭異的氣氛,讓葉貞不覺倒吸一口冷氣,不由的攥緊了他的衣角,視線不斷的環顧。除了風陰的腳步聲,整個世界徒剩下彼此的心跳。
“奴婢可以自己走!”葉貞只覺得愈靠近他,越身心俱冷。
驀地,風陰頓住腳步,終於低眉看她,目光爍爍如寒光迸裂,“別讓我說第二次!”
不管不顧,冰冷無情,及至華清宮門前,葉貞才有勇氣從他的懷中跳下來。忍著身子的疼痛,葉貞隨即行禮,“多謝大人!”
他定定的看著她,半晌才扯出一個字,“好!”
68。永不相問
“皇上不喜白玉,以後莫要自作聰明。
”他背過身子,單手摁住劍柄,聲音清幽而冰涼,卻不似方才的冷冽。
“皇上?”葉貞心頭一顫,不覺抿緊了唇。有那麼一刻,她想知曉,那個錦盒是不是皇上的意思?如果是,為何皇上不殺了她,還允准她活命?是另有所謀還是別有居心?不由捏緊手心,脊背微涼。
風陰直起身子,微抬下顎,銀色的面具爍爍其華。風過衣角,墨髮白裳,一身陰冷無與倫比,宛若夜間赫然綻放的詭譎彼岸花,有著迫人心神的冷魅邪肆。
沒有轉身,風陰緩步走在宮燈搖晃的宮道里,仿若方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依舊是他,一個人獨自走在,任憑風過衣角,也撩不動內心的波瀾。
葉貞定定的望著風陰離去的背影,有著片刻的失神。
她不明白,何以他亦正亦邪而又揪著自己不放?何以他神出鬼沒,日夜之間判若兩人?何以他話有玄機,卻又不肯說明白?
風陰……到底意欲為何?
他好似知曉一切,卻又不肯打破她原有的計劃,分明有意為之,又裝作若無其事。葉貞忽然不明白,理不出頭緒,這般的若即若離,到底要從她的身上,得到什麼?
轉身,葉貞頭也不回的進了華清宮。
外頭的宮燈明滅不定,如同杳渺無蹤的前程,未卜的唯宿命爾爾。
推開房門,裡頭的燭火依舊跳躍著,卻不見月兒的身影。葉貞微微一怔,這麼晚了月兒去了何處?是出恭?一摸被褥,冰涼的感覺讓葉貞的眉頭驟然挑起,銳利如鷹隼的眸子霎時迸射迫人寒光!
月兒她?難道跟蹤自己?
否則何以不見人影?床榻上根本沒有安寢的痕跡,想來打她出門,月兒緊跟著也走了。如此巧合,不得不讓葉貞的心高高揪起。
想不到一心相付,終歸還是……
不對!不對!似乎哪裡不對勁!
據聞風陰武功極高,尋常人根本無法靠近,何況月兒。若是月兒當真跟蹤自己,自己渾然不覺倒也情有可原,何以風陰也無動於衷?是刻意為之?還是月兒與風陰、乃至皇上當真有什麼關係?
然這般想著又是漏洞百出,若真是有人刻意安排,何至於月兒入宮便捱了打,險些送命?那確實不似裝的,誠然是真的。
那麼……
葉貞忽然覺得,月兒此人並非想象的簡單。
但……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但憑月兒夜不歸宿便認定她有恙,著實也缺乏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