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看似黑色的牆前面,等到走近一看,才發現那不是一面牆,而是一片透光度很差的黑色玻璃。
“你看,從這邊看下去,整個臺北市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夜景,永遠都不會醒來。”
法濤的眼神閃耀著異樣的光芒,他討厭白天嗎?難道他是吸血鬼不成?
是的,從這面玻璃看出去,臺北永遠都是灰黑暗暗的,就連白天看起來都像是夜晚,那是一種很奇怪的錯覺。
“就算在這面玻璃當中臺北永遠不會醒來,可是你走出這間房子之後,外面的世界還是光亮的,這面玻璃不過是你自欺欺人的手段罷了。”康芹可以感受得到法濤在某一個層面,是一個不肯面對現實的人。
這個道理法濤哪會不知道?他雖然給人的感覺是明斷果快、敢做敢當,可是他卻不太敢去碰觸自己的內心,他寧可躲在自己幫自己建好的牢籠當中,在別人面前,他是殷法濤;在自己的心中,他卻寧願停留在七歲的時候。
突然間,他羨慕起眼前的她,他羨慕她的勇敢,難道她的心中就沒有一塊傷口是見不得光的嗎?難道她都是這麼勇敢而樂觀的嗎?
“別說這麼多了,只有一間浴室,你先用吧,我先下去買早餐。”
康芹不明白這個男人到底在逃避什麼?把家弄得暗無天日,難道這樣會使他心情好一點嗎?真是奇怪!
洗了個熱水澡,身體寒意全散,康芹穿著向法濤借來的大號T-Shirt和短褲,坐在沙發上弄乾自己的頭髮。她已經把溼透的衣服放到烘乾機裡面去烘,不用多久就可以換回自己的衣服。
再細細的打量這個黑色系的房子,牆壁是黑色的,地板是黑色的,只有那些傢俱是強烈對比的白金色,那種後現代的冷感,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這種地方真的能住人?
抬起頭來,發現牆上掛著一幅月曆,那月曆是這個空間惟一的異類,是很美的外國風情畫,與這個空間有點格格不入,但是卻增添一點溫暖的感受。
康芹走到月曆前,沉思的看著月曆上標示的日期,五月……
二十年來,每年的五月都是既傷心又滿懷期待的月份。
“怎麼了?你看什麼東西這麼入神?”法濤已經梳洗好從浴室走出來。
康芹才慢慢的回過神來,她咧嘴笑了笑,她心中所想的事情是一個秘密,她還不曾對別人說過。
“母親節快到了,我在想今年要送給媽媽什麼禮物。”
“是嗎?”法濤的臉突然黯了下來。“我好像從來沒過過母親節,小學時候老師要我們做母親卡,我卻不知道要送給誰,生氣的把卡片剪碎。我的母親生我的時候就難產死了,我甚至沒見過她一面。”這是他心中的遺憾。
但是他卻很震驚,他幹嗎和康芹說這些事,他從來就不在別人面前輕易的吐露自己的心事,怎麼遇上她卻不自覺的把自己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
“母親死了就不慶祝母親節,這是我聽過最愚蠢的話了,你對你母親的愛只有在能看得到她、摸得到她的時候才存在嗎?等到她消失不見了之後,你對她的愛也不見了嗎?”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愧疚,也許是我害了我母親,她畢竟是為了生我而死的。”
“那麼你還是愛她的。就算她不在了,你知道她是因為愛你而犧牲,你是不是有義務要把你的生命活得更快樂一些呢?”
“你不會懂的!你母親總是在你的身邊,你又有什麼資格來向我說教?”法濤近似咆哮的說。
康芹看著他,眼神異樣的冷靜。
“不管你信不信,不過我告訴你,我真的可以體會你的心情。”她沒有多說。
法濤愣了愣,他是在對誰生氣?雖然母親這兩個字是他心中永遠的缺憾,但是他畢竟還有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