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開雨沒有回答，只是悠悠地說：&ldo;我今天晚上只是暫時給劉彥奇發出一個警告，如果他敢再背著我暗地裡玩手段的話，下次死的就是他本人了。居然想出這麼狠毒的招數來對付我秋開雨！&rdo;

謝芳菲完全不想知道他和劉彥奇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這中間又發生過什麼事。她現在只想睡覺，狠狠地睡他個昏天暗地，醒來後什麼事情就都沒有了。飯照樣還得吃，覺照樣還得睡，日子照樣還得過下去。

謝芳菲腳步蹣跚地進到府裡邊，容情還坐在外面靜靜地喝茶等她回來。謝芳菲看到這個樣子的容情，心裡忽然就放鬆了下來，心口一酸，走在臺階上，還來不及叫一聲，就軟軟地昏倒在地上。

夢裡依稀到過許多的地方，從滿目的屠殺，到雄奇秀麗的武當山的天柱峰；武昌飛來的橫禍，然後是汗流滿面的賭桌；然後是建康，陶弘景的甘露禪寺、千佛崖石窟寺，還有凹凸寺、謝府、雨後閣；還有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懸崖絕壁；最後停留的地方是臥佛寺，看見的還是站在開得&ldo;桃之夭夭，灼灼其華&rdo;絢麗晚景流霞裡的秋開雨。依稀當年的青衫長袍、羽扇綸巾，神思哀傷纏綿地低吟著&ldo;行道遲遲，載渴載飢；我心傷悲，莫之我哀&rdo;的秋開雨。為什麼夢裡兜來轉去，逃不開的仍舊是那片桃花林？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物是人非，哪堪淒涼！

斷斷續續，半夢半醒間直至最後一片桃花在眼前消失，謝芳菲彷彿遭受了一場地獄的煉獄一般，終於醒了過來。連自己立刻也可以感覺到的消瘦、無力、沉重、酸澀全部蜂擁而來。容情端著藥一勺一勺地餵她喝下去，沒有對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流露出半點的好奇之心。謝芳菲已經不再想起那個晚上，那樣恐怖悽慘，能忘記最好。她還想好好地活下去。

第二十四章

風平浪靜暗cháo湧

難得的陽光久違地鋪在謝芳菲蒼白的身上，溫暖如春。謝芳菲閉著眼睛盡力什麼事情都不去想。已經是年二十九了，府裡的大部分人不是吆三喝四地大肆賭了起來，就是殺豬宰羊地忙得團團轉。只有謝芳菲，身上仍舊沒有一絲新年喜慶熱鬧的氣氛，每天懶洋洋的，猶在冰雪裡煎熬。

王茂走過來用力捏她的臉對正眯著眼睛曬太陽的謝芳菲大聲說：&ldo;芳菲，你還要病到什麼時候？大夥可都等著你輸錢呢。大過年的，別一副死氣沉沉的沒出息的樣子，起來玩兩把去。省得弟兄們都說，你是輸錢輸得連老本都沒有了，所以才龜縮不出來呢。&rdo;

謝芳菲明白他的苦心，一骨碌坐起來，笑著說：&ldo;這是哪個王八羔子讓你帶的話？謝芳菲還怕他不成？你叫上他們，我們就在青天白日之下賭他個天昏地暗，身上還剩子兒的人都不許走！&rdo;

王茂果然叫上一夥平日裡的兄弟，就地擺開桌子，依謝芳菲的喜好，賭的仍然是天九。謝芳菲拿起骰子，大聲吆喝說：&ldo;要下注的趕緊了！骰子下去後悔可就來不及了！好，九點！全部通殺！哈哈哈……&rdo;贏錢正贏在興頭上，眼尖地看見遠處的容情招手叫他過來說：&ldo;你好好給我管著這些銀子。看仔細些，誰到底下了多大的注，可千萬別讓場下的這些人蒙了去！都是些不懷好意，專門打我錢袋的主意的人！我今天要大展神威，將去年輸出去的銀子全部給贏回來，看你們還敢說我龜縮不出！&rdo;繼續目不轉睛地盯著手裡的骰子高聲吆喝：&ldo;骰子下了。&rdo;等骰子一停下來，立即眉飛色舞地叫：&ldo;九，好彩頭，莊家不是&l;天罡&r;就是&l;地九&r;，統統殺得你們落花流水，分文不留！&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