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妥協,做到這一點有幾個明顯的好處。當時我處於憤怒的狀態,根本不管父母(和祖父)如何看待我。這使他們非常害怕我,因此我不能後退,甚至不能動搖。假如我隱瞞了參與*的事實(像許多朋友做的那樣)然後被發現了,我肯定不會是能公開表現出我的大膽的人,而是會被當做一個敗類。穿著非傳統的服飾,僅僅在裝扮上公然反叛是一回事—社會科學家和經濟學家稱之為“廉價的標籤”—證明有意志把信念變成行動則是另一回事。
我的祖父對我的政治思想並不感到惱怒(因為它們總是來了又去),他生氣的是我把它們當做穿著邋遢的藉口。對他而言,一個近親的不雅是極大的冒犯。
我被捕的訊息還產生了另一個主要影響:它使我避免了十幾歲少年通常的外在叛逆表現。我發現,假如你表現得像個好孩子並且保持“理智”,更能達到目的。你可以一會兒表現出同情心,一會兒表現出懶散,一會兒表現出和善,在人們最不期待你那樣表現,但你的表現又完全合理的時候,你可以控告某人,或者以暴力對付敵人,只是為了顯示你能付諸行動。
黑天鵝 第一章(2)
“天堂”蒸發
在將近13個世紀奇蹟般的共存後,一隻憑空出現的黑天鵝把黎凡特這個地方從天堂變成了地獄。基督徒和穆斯林之間爆發了激烈的內戰,巴勒斯坦難民也加入穆斯林一方參戰。戰爭很慘烈,因為戰鬥區就在市中心。這場衝突持續時間超過了15年。我不打算進行太細緻的描述。這是一場血腥的戰爭,因為大部分戰鬥發生在居民區。炮火和強大武器的發明好像把刀劍時代僅僅只是緊張的形勢變成了急劇升級、不可控制和針鋒相對的戰爭。
除了物質上的毀壞(這實際上很容易修復,只需要幾個有企圖的承包商、受賄的政客和天真的債券持有人)之外,這場戰爭還打碎了3 000年來使黎凡特繼續作為知識進步中心的精緻外殼。基督徒和猶太人自奧斯曼時代以來不斷離開這一地區,他們遷到西方,改姓西方的姓,並融入當地的生活。他們的離去現在加速了。受到良好教育的人數降到某個臨界水平以下。隨著戰爭的持續,大批人逃往大的中心城市。突然,這裡形成了一片真空。人才流失很難扭轉,昔日的優雅或許將永遠不再。
歷史與三重迷霧
歷史是模糊的。你看到了結果,但看不到導致歷史事件發生的幕後原因,也就是歷史事件發生器。你對這類事件的把握有片面性,因為你看不到盒子裡面是什麼,整個機制是如何執行的。我所說的歷史事件發生器與事件本身不同,就好像不可能透過看到神的行為讀出神的思想一樣。你很有可能弄錯他們的意圖。
它們之間的區別,就像你在餐館餐桌上看到的食物與你在廚房看到的烹製過程之間的區別。(我有一次在餐館吃飯時,看到廚房裡跑出一隻耗子。)
對待歷史問題,人類思維會犯三個毛病,我稱之為三重迷霧。它們是:
1。 假想的理解,也就是人們都以為自己知道在一個超出他們認知的更為複雜(或更具隨機性)的世界中正在發生什麼。
2。 反省的偏差,也就是我們只能在事後評價事物,就像只能從後視鏡裡看東西(歷史在歷史書中比在經驗現實中顯得更加清晰和有條理)。
3。 高估事實性資訊的價值,同時權威和飽學之士本身有缺陷,尤其是在他們進行分類的時候,也就是進行“柏拉圖化”的時候。
沒人知道正在發生什麼
第一重迷霧就是我們以為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比它實際上更加可理解、可解釋、可預測。
大人們不斷告訴我,這場戰爭只會持續“幾天”,而實際上持續了近17年。他們似乎對他們的預測很有信心,有很多人坐在塞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