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到時再說。”劉易陽把我攬入懷中,敷衍著我。
我知道他這是敷衍。似乎我們的每一次分歧,表面上都是我佔盡上風,他敗下陣來,而結果往往是隨著時間的發展,事態卻越來越不同於我方觀念。而這一次,我可以繼續放任他的敷衍,但結果,我勢必要堅守。
第二天,我一到碩元,手還沒沾到門把手,就叫魏國寧一把拉到了樓梯口。我敢說,如果他那手上的力道再重一分,我腳底下的鞋跟至少會折斷一根。
“怎麼了怎麼了?你這風風火火偷偷摸摸地,是要幹什麼啊?”我立定站好,撫平在魏國寧手下變皺的衣褶。
“童佳倩,這次你得幫幫我。”魏國寧頭上冒著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如雨後春筍。
“怎麼?特蕾西怪你們賣不出那瓶瓶罐罐?這我也沒辦法啊,能想的我都想了,能寫的我也都寫了,一貫注重科學觀的我,這次把鎮宅之寶這種詞兒都用上了,我是已經黔驢技窮了。”我從包中掏出一包紙巾,遞給魏國寧擦汗。
“不是,不關特蕾西的事。”魏國寧接過紙巾,無意擦汗,光攥在手裡:“不對,也關她的事。”
“到底是什麼事兒?”我也好奇了。
“林蕾來了。”魏國寧的答案是如此簡單,如此明瞭。
“林蕾?”這個名字大眾得很,也耳熟得很:“你老家的那個?”
“嗯,就是她。昨天她沒跟我說一聲就來了北京,還找到我住的地方了,說是要給我一個驚喜,結果,結果最後我倒把她給驚了。”
“哦?具體說說。”這“驚喜”一詞真是暗藏玄機。那天,當陳嬌嬌去找崔彬吃飯,企圖給他個驚喜時,也反倒讓正在相親的崔彬給驚著了。
“我廁所裡有一雙絲襪,女式的。”
“這還不好辦?你就說,是你給她買的。”
“童佳倩,你能不能正經動動腦子?如果是新的絲襪,誰會放廁所裡?又如果你老公指著雙穿過的絲襪說是給你買的,你接不接受?”
“他敢,”我一下子火冒三丈:“看我不打折他的腿。”
“你看,這就對了。不過林蕾跟你不一樣,她性子軟,不會罵不會打,只會哭。”魏國寧的汗珠開始往下滴答:“可這我就更受不了了。”
第四十話:男人的自尊(7)
“那襪子是特蕾西的?”
“除了她還能有誰?”
“她這毛病可真害人,進門就愛脫鞋脫襪子,怎麼出門時也不記得穿全乎了再走?”
“我那兒她的東西又不止這一雙一樣,哎呀,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跟我說這沒用的幹什麼。”
“那你惦著怎麼辦?我看你這意思,你好像還是很愛林蕾。”一個男人出軌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根本不怕讓你逮著他出軌。只要他怕,就說明你還能降住他。
“我一直很愛她,以前愛,現在愛,以後也愛。”這幾個“愛”字從高大健碩的魏國寧嘴裡吐出,頓時柔和了他的形象,是真正的鐵漢柔情。
“那不如就向她坦白吧,告訴她你是為了北京戶口,為了高升,為了錢,為了早日買房紮根北京,為了娶她給她過好日子,才這麼做的。”這一切,都是魏國寧一點一點親口吐露給我的。
“不行,這絕不行。”魏國寧斬釘截鐵:“我是一個男人,我有男人的自尊。我這麼說,你可以覺得可笑,覺得我說一套做一套,但我就是這樣,可以讓這世界上所有人鄙視,但絕對要在林蕾面前做一個真正的男人。”
又是自尊,又是男人的自尊。劉易陽可以在我面前真實,但一定要在我的親朋好友面前維持他的傲骨,而魏國寧則恰恰相反,他可以為了在他所愛的女人眼裡呈現驕人的男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