侷促,站了起來,看了阿衡一眼,小心翼翼。
不知所措,沉默沒有自信的樣子。
哪裡,還有當年那個跋扈少年的影子。
阿衡不說話,看他面孔發白,黑髮上不停滴著雪水,又拿出一床被,覆在原來的毛毯上,指著被窩,讓他躺進去。
言希搖頭,你睡哪。
她把他拉進被窩,自己也躺了進去,說睡吧。
伸手,關了檯燈。
他的手,很涼很涼,不小心,觸到阿衡,卻迅速躲開,生怕凍著她。
阿衡卻伸出手,緊緊抱住他,言希輕輕掙扎,阿衡卻閉上了眼睛,說言希,你他媽再動,給我滾。
從不會吸菸的言希學會了吸菸,從不說髒話的阿衡學會了髒話。
言希總愛教不會說京片子的溫衡說髒話,溫衡總說男人吸菸是不是會顯得很有男人氣概。
曾經的曾經,溫衡死活學不會髒話,言希高傲著臉鄙夷呀他媽的誰說老子不抽菸就不男人了。
他僵了肌肉不敢動,她抱著他像抱著個大的布偶娃娃。
言希的手指,面板開始溫暖,趨向阿衡的溫度。
她心裡,卻突然很疼。疼得連眼淚都出不來。
她的手指,攥住了他的毛衣,興許,還抓疼了他,他縮在被窩裡,悶哼了一聲,卻不躲避。
她說,言希,你是不是在偷笑呢,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想,這個世界,怎麼有這麼好騙的女人,比什麼變形金剛綠毛怪鋼琴好玩多了是不是,騙了多少次,還是說什麼就信什麼。言希,你喜歡一個男人,想呆在他身邊,你跟我說,信不信我掃好房子送你走,你騙我幹什麼,你說你聾了,除了達夷那樣的缺心眼會信,你以為我還會信嗎,言希,你以為我會信嗎,你他媽喜歡男人就喜歡男人,拉上我幹什麼,這遊戲就這麼好玩嗎,玩了七八年,你不累嗎,言希。
她伸手去拽他耳上的那對東西,他卻輕聲開口,阿衡,你要是拽了,我就聽不到你罵我了。
他說,阿衡,我想聽你說話。
她卻狠狠咬住他的肩頭,眼淚掉了出來,說你這個畜生,還在騙我,還在騙我,我是有多好欺負。
他摘了耳塞,阿衡,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一些。
黑暗中,他的眼睛晶瑩,掙扎中滿是無從抵抗的悲傷。
她卻吼出了聲,破了嗓子,你怎麼這麼自作多情,我好受不好受,是你用一雙眼睛能看出來的嗎,想要我舒坦是嗎,你他媽的把我的言希還給我。
還回來,你這個畜生,殺人的畜生,殺死了我的言希……
chapter98
言希睡醒的時候,阿衡已經不在。
開啟窗簾,她站在樓下的雪中,拿著一塊塊的麵包喂找不到食物的麻雀。
摸了摸耳廓,耳塞,她已經幫他又重新戴上。
他走到浴室,衝了澡,再出來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準備了熱牛奶和烤麵包。
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早餐,也很久沒有認清過白天黑夜,總是陸流回來,把他拉起來,一天才算開始,渾渾噩噩。
不再適應陽光,不再適應黑夜,他只是儘量,讓自己適應陸流。
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活著,明明沒人,綁著他的手腳。
有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溫和有序,像做數學的方程式,一步一步。快樂,悲傷,從沒改變過。
他抬眼,阿衡走了過來,手裡還有兩個水煮蛋。
她遞給他,說你吃。
表情淡淡的,沒有什麼情緒,更沒有昨晚的歇斯底里,好像,所有的情緒,都掏空了。
轉了身,蹲在暖氣片旁,烤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