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知道?”白衣人又是一臉無辜,無奈的一笑:“不過,我確實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
“你該遵守你的承諾,殺了仇人後,以死謝你的師妹。”白衣人淡淡一笑,揚起眉毛。
手變軟,放開了白衣人的衣襟,梅小燕雙眼崩淚:“春佳下落不明,我怎麼能去死?”
“哦?是嗎?”白衣人點了點頭,喃喃的自語:“這似乎是一個好藉口。”
“不過。”自語後,再笑小燕:“二十年前崖頂的那些人,在沒找到鬧世乞兒和山林礁人的屍首之前,你覺得他們該不該死?”
“你究竟是何人!”小燕刺出了劍,點在白衣人的心口上。
手裡有蜜,白衣人輕飲,再問一聲:“如果,你找到了春佳,她還活著,你會不會去死?”
小燕無聲,劍鋒徐徐垂下。
“如果你不去死,你是不是和二十年前玄天崖頂的人一樣卑鄙?”白衣人問個沒完,再加一問:“那誰又該找你報仇?”
他的問題,小燕答不了,血衝顱頂時,他將劍橫在了脖子上。
“劍在你手上,你愛死就死,沒人埋你。”白衣人轉身不理,蕩步山下,揚長一聲:“如果還想再見春佳,就跟著我走,千萬別跟丟了。”
再見春佳?
如果立時死了就能見到春佳,梅小燕會立時就死。
白衣人走得很快,背影隱入小徑時,小燕不敢再猶豫半分,立即縱步跟上。
馬車依舊,只是車廂裡不再有春佳。
白衣人爬進車廂,掛起橋簾,坐得大刀闊馬。
“調轉車頭。”
他任意一聲,指揮小燕,像指揮自家的僕人。
小燕揚起馬鞭,將馬兒的背項抽紅,他恨不能馬兒騰飛,在片刻間,就見到春佳。
然而,一切都在白衣人的手裡,小燕不知道春佳在哪兒,只能信他。
小燕不知疲憊,只知催馬前行,不知道半日之間,穿過了多少村莊。
夜晚時分,馬車駐在一條野溪邊,白衣人在溪邊以冷水撲面。
衣襟也被他潤溼,他抖著手上的殘水,走到小燕身邊。
“梅小燕,春佳和你一起長大,一定有許多童年趣事,說說看,她為你做過什麼?”
簡單的問題,勾起小燕的心緒,千絲萬縷,糾纏在一起,理也不理清。
正如他與春佳的人生,自記事起,就糾纏在一起,理也理不清。
練功沒有長進,被母親罰跪時,春佳會偷偷半夜送來茶飯,在小燕膝蓋下面掂上軟枕頭。
每餐飯,無論有點什麼好吃的,春佳都會猛往小燕的碗裡夾。
炎炎夏日,在林子裡苦練三伏的時候,轉頭看,永遠能看到春佳熬好的酸梅湯。
烈烈冬風,在冰河上苦練嚴寒的時候,會有春佳送來的手爐。
手爐捂在手裡,暖得卻是人心。
好像,春佳與他,從來都在一起,從來沒有分開過。
“然後,再說說看,你為春佳做過什麼?”
我為春佳,做過什麼?
是啊,做過什麼呢?
小燕腦中一片空白,居然想不起半件事。
除了仇,我什麼都沒有。
“最後,如果你能再見春佳,你想對她說些什麼?”
說什麼?
好像有一萬句話想和春佳說,卻哽在心裡。
“梅小燕,今夜,還是我來趕馬車吧。”白衣人嘆了一聲,跳上駕席,執起馬鞭:“你已經被眼淚糊了眼睛,怕你把車趕到溝裡,連累了我。”
眼淚?
梅小燕抹了抹眼角,果然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