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將他吞噬,連殘破的肢體都看不見了。
急揮羽扇,驅散黑霧護體。
現出一個蠻荒巨人。
滿面扎虯,亂髮與鬍鬚連在一起,濃眉環眼,嘴有獠牙。
體魄壯的無邊無際,天地間的尺寸,好像剛剛能容下他的高矮。
身背一柄無鞘玄鐵黑劍,嘴裡嘎吱作響,正在亂嚼。
嚼過後,吐出一攤血食。
血食粘稠,有未吃盡的破碎白骨,還有絲絲可見的爛袍衣衫。
謝必安,被他吃了!
地府第一代白君無常,謝必安,被他吃了!
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白無常提氣縱身,凌至與巨人平視,大聲驚問:“你居然吃了他!”
哈哈幾聲笑,震的天搖晃,巨人一隻遮天大手擦去唇邊殘血,聲厚蓋天:“鍾馗不吃鬼,好叫鬼成妖嗎?我不吃他吃誰?”
斬鬼鍾馗,名不符實,真真的應該叫做食鬼鍾馗。
狂妄過後,鍾馗摘下酒葫蘆,猛灌兩口酒。
葫蘆巨大,好像能裝進五湖四海,自他鬍鬚上滴落的酒,就如同人間灑下的雨。
吃過了血食,飲過了佳釀,鍾馗滿意的拍了拍肚皮,醉眼看到白無常還在凌空,哈哈一笑:“渾身上下沒有四兩肉,等將自己養肥一些再來找我,我讓你遊盡九曲腸,拉你做糞湯。”
半空中一聲苦嘆,白無常心裡不知道什麼滋味,先自報家門:“你我實屬同門,我是地府第四代白君無常。”
“白無常?”鍾馗定睛將他瞧了個仔細,連連搖頭:“不吃,不吃,地府的人太冰了,別凍壞了我的舌頭。”
遙望地下一攤血泥,心裡苦水四溢。
“鍾大人!”白無常一聲喚,苦嘆如冰:“你知道你剛才吃了誰嗎?”
一副滿不在意,鍾馗摸了摸如針的鬍鬚,雙眼一瞪:“吃了天王老子又能怎樣?我管他是誰?”
白無常剛要再說,突然聽到地上一聲冰寒:“你怎麼吃進去的,就給我怎麼吐出來。”
聲音似冬水,刺破人心肺。
鍾馗身高破天,也被這句輕輕言激盪了心神。
“咦?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我吃一隻鬼,這麼多人管閒事?”
自語一句,鍾馗俯身下看,終於看清了在腳邊有一個黑衣少年。
與鍾馗相比,黑衣少年小的像螞蟻,一腳能被踩成泥。
“好可憐的小娃娃。”鍾馗幾聲笑,再出狂言:“你離某家的腳遠一點,呆會某家走路帶起泥來,能將你活埋,好叫你父母哭斷腸。”
正在狂妄時,腳踝突然有一圈細細的冰冷,正要抬腳察看,腳下突然無跟。
巨人轟然倒地,砸塌一片森林。
不做他想,剛才看清了黑衣娃娃手上纏鐵索,一定是他下的黑手,鍾馗勃然暴怒,剛要起身反招,又聽到白無常在耳側大喊:“你剛才吃了謝必安!”
誰?
謝必安?
被我吃了?
剛才?
這句話,像腦中驚雷,炸懵了鍾馗。
幾聲笨濁的呼吸,鍾馗暴怒如獸,震天大吼:“少要唬我,謝必安老友是我的生死之交,他怎會罵我,我怎會吃他?”
吼聲如雷,劈的星河搖盪,突然警醒了白無常。
重重的一拍額頭,白無常大嘆幾聲:“我懂了,我懂了。”
思緒過後,將話講清:“謝必安前輩在見鍾大人之前,先以血抹花了臉,就是怕被鍾大人認出他的面目,又將自己的招魂牌擊碎,成就了他孤魂野鬼的身份,才能得以被鍾大人嚼碎。”
原來摔落了門牙並不是不小心,而是早有預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