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啊!當年一百大洋的本錢的確不假,可當時我們是立了字據的,按著半分利……”
嗤笑一聲,像是有備而來的德貝勒順手從懷裡摸出了一大疊借據,熟門熟路地從中抽出了一張,搖晃著伸到了納九爺的面前:“你倒是識字不識字?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月息半分,依挑三例而計!”
只是一晃眼的功夫,相有豹已經看清了那張借據上明顯是新增在字裡行間的‘挑三’二字。
微微冷笑著,相有豹抬手止住了想要開口爭辯的納九爺,翻手便將塞進懷中的那張金靴底抽了出來,朝著德貝勒眼前一晃:“德貝勒,既然我師叔都認了從您手中借了一百大洋,貝勒爺手中也有白紙黑字的借據,那的確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也不怕跟德貝勒您說實話,我師叔手頭壓根就沒那麼多大洋,就算加上我這金靴底,恐怕離著德貝勒您說的那數目,也都差得老遠……”
支稜著眉眼,德貝勒抖索著手中那很有些陳舊痕跡的借據,吊著嗓門吆喝道:“甭想著跟你貝勒爺耍青皮賴賬!白紙黑色的借據在這兒,中保人也都是全乎的,真要讓你貝勒爺上了火,哪怕現在都不是大清國的時候,貝勒爺一張片子出去,照舊讓你們捲包兒滾出四九城!”
很是狡黠地微笑著,相有豹搖晃著手中的金靴底低聲笑道:“誰說咱們要耍青皮賴賬來著?這老話都說——有賭不為輸!您方才也說了,這眼瞅著就是秋蟲會的當口。只要是我師叔伺候出來幾隻上等的鬥蠍,到時候秋蟲會上鬥贏幾場,甭說是五百大洋,拿著我這金靴底下注,一路翻注的滾下來,您說能有多少?”
不等面帶冷笑的德貝勒開口反駁,相有豹伸展著胳膊朝著周遭一比劃:“就算是我師叔一場都贏不下來,這套四合院也早晚是德貝勒您的!我師叔能贏,那德貝勒你高高興興收現錢,還能看幾場鬥蠍的好場面。我師叔贏不了,德貝勒您也就晚十天半個月來收這四合院……”
彎腰從另一隻抓地虎的布鞋裡抽出了另一張金靴底,相有豹就像是個正在等著魚兒上鉤的老漁翁一般,微笑著盯住了德貝勒的眼睛:“您要是答應了這事,那咱們這就立個字據,這張金靴底就當是定錢!無論我師叔能不能還上借您的大洋,這張金靴底都是您的了!”
話音剛落,已然是有些動心的德貝勒猛地伸手捂住了肚子,面色古怪地回頭叫道:“茅……茅房在哪兒?”
有些不知所措地指了指院子角落的一扇矮門,納九爺像是下意識般地回應道:“那不就是茅房……德貝勒,您這是……怎麼了?”
顧不上搭理納九爺,德貝勒捂著肚子直奔茅房衝了過去!
微微皺了皺眉頭,相有豹的目光在納蘭那放在旱池子邊沿上的茶壺上一轉,猛地一個轉身,幾個箭步搶先一步衝進了茅房,隔著半截子矮門解開了褲腰帶:“德貝勒爺,對不住了!早上我只怕是吃壞了東西,這會兒肚子真是扛不住……”
捂著咕咕作響、隱隱作痛的肚子,德貝勒原地蹦起了老高,跳著腳叫罵起來:“這他媽還能更邪性點麼?聽說過搶金搶銀搶女人,還頭一回見著搶茅房的?趕緊給爺出來……”
憋著一臉的壞笑,相有豹裝模作樣地低頭摸索著自己的褲腰帶,口中卻是咕噥著說道:“這可真是……越著急越解不開這褲腰帶了……您說我挺大一人,這要是拉褲子上,可還怎麼出門啊?唉……一想起這三天後就得還錢,我這心慌的……手都哆嗦了!”
臉色憋得鐵青,德貝勒跳腳大叫:“趕緊給爺出來,有啥話一會兒再說!”
壞笑著盯著德貝勒,相有豹倒是一臉的好整以暇:“那這麼說……就照著咱們方才商量的,等秋蟲會過後再還錢,成不?”
“成!”
“空口無憑啊?您得給咱留個字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