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桌了,今兒也是頭一回,倒是聽說你上回贏了一把大的。”
“左手進來右手出去,如今正愁過年呢。俞三叔才從美國回來,可有什麼好財的路子?”嶽敏之吃了一隻九條,隨手丟出一張東風。
俞憶白笑道:“大四喜。”把牌垛推開。那兩邊叫嶽敏之連累輸了錢,都不大快活,停了手不肯洗牌,一個只管吸菸,一個走到一邊去看另一桌歪頭湖。俞憶白搖搖頭,站起來讓他,“我今天也贏夠了,不打了。你來?”
早有聽差端著一個小筐過來替俞憶白數籌碼。嶽敏之搖頭笑道:“這幾天手氣不順,走到哪輸到哪,我陪俞三叔聊聊天罷。”
俞憶白自筐裡抓了一把給聽差道:“給你們打酒吃。”那一把籌碼裡有兩個是一百塊錢的紅碼,這一賞總有三四百塊錢,不可謂不厚。那個聽差的陡然漲了精神,打了個千兒道:“謝俞老爺賞,祝俞老爺……”
“罷了罷了。”俞憶白趕緊打斷他,笑道:“又不是前清,如今不興這個,快起來。”那個聽差從地下彈起來一陣風一樣去換鈔票。所過之處的聽差看見他手裡握著的打賞,個個喜上眉梢。俞憶白一路走來,一路都是聽差的謝賞聲,謝得他滿面春風。嶽敏之陪著小心隨俞憶白到一個小廳裡吸菸,笑道:“俞三叔,聽說府上有意到美國買機器?”
俞家的生意一直不曾叫俞憶白插手,偏他還來問這個,俞憶白已是有些不快,笑道:“敏之不妨明天去家兄的公司裡問問。休息時間,只談娛樂,不談公事。”
嶽敏之碰了個軟釘子也不惱,另尋些美國舊聞閒談,勾得俞憶白談興又濃起來,兩個相談甚歡。一個濃眉大眼,年約二十五六歲的西裝青年站在邊上好一會,漲紅著臉湊過來問:“請問俞督學,府上可是櫻桃街十二號?”
俞憶白微笑點頭。那個青年囁嚅許久,道:“那府上有沒有一位丘淑玉小姐?從美國回來的,今年總有二十六歲了。”
無論什麼人被陌生人問姨太太都是不會快活的。俞憶白聽得人家問他姨太太,笑容就有些僵,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道:“我家姓俞,哪裡來的姓丘的小姐?”
那個青年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份折得整整齊齊的報紙,翻開給他看尋親啟示,道:“在這裡,丘淑玉小姐暫寓櫻桃街十二號。”
恰好聽差的送鈔票過來,俞憶白站起來道:“我家並沒有什麼姓丘的,我還有事,失陪。”把青年用力一推,朝門口走去。聽差的連忙跟了過去。那個青年舉著報紙還想去追,被嶽敏之攔住。
嶽敏之笑道:“或者是報館刊錯了地址,你去報館一問便知。這位丘女士,是你親人?”
那個青年漲紅了臉道:“是我未婚妻。”
嶽敏之笑笑,指指座位,道:“坐下說。我倒是認得一位俞府的親戚,為人極熱心的,我喊他來聽聽。”走去把李書霖喊來,又笑著遞給那人一根菸,道:“你說你未婚妻是這位登報尋親的丘女士?”
“丘小姐!”那人用力吸了一口煙,一字一頓道:“丘、淑、玉,蘇州丘家排行十六。”
嶽敏之笑嘻嘻看了李書霖一眼。李書霖冷笑道:“就憑報上這則尋親啟示,你就跑去認未婚妻?你是想敲竹乾的吧。”站起來要走。那人好不容易和俞家人搭上線,慌的攔著他,道:“沒有的事。丘家有人在這裡的,我喊他來替我做證。”拉住一個聽差的就問他:“丘鳳笙在樓下跳舞場,麻煩你請他上來,就說他三表哥喊他來。”
李書霖是認得丘鳳笙的,慢慢坐回去,一臉懷疑的盯著那個人,只是吸菸。嶽敏之曉得這人八成是真的了,當著李書霖不好說話,取了一根香菸在鼻前嗅著。
丘鳳笙上來先看見嶽敏之,笑臉就沉了下來,再見他表哥臉上才露出些笑意,“三哥,你有事尋我?我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