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茶水,坐到了蘇淳風的對面。
蘇淳風神色間沒有絲毫詫異,微笑道:“明兒,我就要回學校了。”
就像是,在和老朋友,或者家裡的長輩,閒敘些臨別時的話語,那麼得平淡,平淡到自然而然。
馮平堯溫和道:“難怪今天下午來得早,這幾天,你每天早晚會來兩次。”
“喜歡您這兒的茶,還有您這兒的環境。”
“你心裡有煩惱,還是有什麼無法解開的困惑?”馮平堯自嘲般笑了笑,道:“我只是退休賦閒在家的老封建老頑固,恐怕是幫不到你什麼……年輕人,你要是想讓我給你解惑,或者對你說一些寬慰開導的話,恐怕要失望了。”
蘇淳風搖了搖頭,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清香淡雅的茶水。
馮平堯眯眼嘬著壺嘴兒,慢悠悠地說道:“年紀輕輕,偏生一副滄桑老態。按理說你家境良好,相貌俊朗,又是考入京大的優秀才子,各方面條件都好得讓尋常人羨慕,正應該是朝氣蓬勃的陽光大男孩,怎麼總是透著股子令人感覺你很孤獨的淒涼呢?所以啊,修習那些旁門左道的東西,不好。”
“不孤獨,不淒涼,只是單純地喜歡獨坐在這幽雅的環境裡,喝茶而已。”蘇淳風否認道。
馮平堯眯眼盯著蘇淳風:“你非凡人。”
“那得看怎麼說。”蘇淳風不置可否,輕鬆隨意地說道:“修行您口中所說的旁門左道之術,身負神秘精妙術法,可行非常事,確實異於常人,但總歸達不到返璞歸真的天人境,所以不過一介凡夫俗子罷了。其實在我看來,像您這樣以讀書做學問,就能讀出個天地至理,做出個浩然正氣身,那才是非凡之人啊。”
“我這樣的,人人都能做到,只是做於不做罷了。”馮平堯倒是沒有謙虛,幽幽言道:“俗話說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能知天命就非凡,況且做任何學問,做到極致就會有返璞歸真之天象,人到七十古來稀,在我看來說的只是能常知天命二十年的人,不多,因為很少有人去持之以恆地這麼做。”
“奇門或許,亦如此?”
馮平堯沉默了一會兒,道:“好吧,我收回那天勸誡你的話。”
蘇淳風詫異:“為什麼?”
“旁門左道亦是道,春秋百家時,何來旁門左道之說?都是學問啊!”馮平堯感慨道:“歸根究底還是看人的品行,你不錯,至少不會因身負奇門術法而張揚跋扈,更不會去禍亂社會,驚擾民眾生活……”
蘇淳風道:“既然這樣,您老幹脆把對趙山剛的偏見也收回吧。”
“不。”
“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
“但走的路,終究不好。”馮平堯笑了笑,道:“在我看來,你,還有那個叫做李志超的小友,以及趙山剛,都是平陽市年輕一代中屈指可數堪稱出類拔萃的人物。可盜亦有道這種話,不能當作我對人心評價的標杆,趙山剛確實有太多太多的優點,我甚至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本性善良的人,但他走錯了路。”
蘇淳風沒有說話,微笑著喝茶。
他向來不喜歡在某件事情上與人做無用的口舌之爭,況且是和這樣一位快要成精,哦不,應該是一位追求儒聖境界的老人,更別想能贏得口辯。
你說你的對,他說他的對。
其實誰都對,誰也錯。
這種事,本來就不會爭執出什麼所以然的結果。
沉默了好一會兒,蘇淳風喝下最後一口已涼的茶,很突兀地開口道:“馮老,如您剛才所說,趙山剛走錯了路,可有時候,人生於世間,為了活著,為了更好地活著,從而走上了某一條路,或許還會矯情地解釋說因為迫不得已,情非得已,但事實上內心裡又很清楚,這只是在自己能力範疇之內的自私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