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念月問他:「做什麼?」
晉朔帝淡淡笑了下:「你明日便知曉了。」
又一日過去。
該是最後一次發錢的時候了。
今日前來領錢的女子,早早排在一處了,她們都目光灼灼地盯住了鍾念月。
鍾念月隱約能聽見她們的議論聲。
「一會兒我膽子要大些,我定要多吸幾口貴人身上的氣。」
「是呢。吸了氣,我也就不怕我男人了。」
鍾念月有幾分哭笑不得,不過還是穩穩噹噹地坐在那裡,任由她們吸了。
左右吸的不過是她身上染的一點薰香氣罷了。
她們走遠時,卻還口口聲聲欣喜道:「果真有用,吸了氣後,竟是覺得耳聰目明瞭許多。」
有些薰香本就有提神醒腦之效。
鍾念月心道。
鍾念月跟前的女子,一個接一個地走過。
不多時,那日那個婦人又來到了她的面前。
鍾念月壓低了聲音問她:「今日拿了錢回去,你家裡人還會怕你麼?」
其實將救災的錢,分作幾次發放,也是一種保護婦女的法子。
否則一次就取完了,難保那些個遭了大罪,餓到極致失去理智的人,會動手搶錢,不管不顧。
但這麼幾日下來,有吃的有喝的了,還有錢拿。
誰再會去幹那損己的蠢事呢?
要知曉這婦人平日裡也是勞動力,還肩負著照顧孩子、生育之責呢。
只是這婦人動手打了丈夫,就怕她丈夫生報復之心。
那婦人此時卻是笑道:「多謝貴人,貴人的福氣要伴我一生呢,他要怕我的。」
鍾念月這才笑著點了頭。
等放完錢,她便起身回去了。
回去的途中,她在馬車中聽外頭的人道:「你們聽說了嗎?那貴人說是,今後青州難遭大水了!」
鍾念月不由扭頭看晉朔帝:「此事如何作得準呢?」
晉朔帝淡淡道:「朕要在此地興水利,此事便交給你兄長來辦。」
鍾念月:「……」
真有您的!
就是給人修點大壩,疏通水渠唄。
但這也不一定能保不遭水災啊。
後世都做不到。
鍾念月轉念一想……哦,難怪方才那人說的是「難遭大水」,而非「不遭大水」。
他們在交江縣又捱了兩日。
方才啟程往永辰縣回去。
走的這日,無數百姓相送。
早無人記得什麼秦姑娘了。
這些百姓目光灼熱地望著車輦,口呼「送陛下」,卻也還口呼「送貴人」,聲響幾近震天。
鍾念月聞聲,不由扭頭去看晉朔帝。
這便是晉朔帝想要的結果嗎?
可是做皇帝的,不是該最忌諱旁人攬得聲望嗎?怎麼他倒還要生生往她手中送呢?
晉朔帝當真是將她弄糊塗了。
他到底是要把她變成當代武則天呢?還是他對她真有心思……不,等等。
鍾念月發覺自己好似進入了一個思維誤區。
想起那武媚娘還是李治的妃子時,李治一面抬起她打擊世家,並不阻礙她一併處理政務,一面也拿她當妃子。
好像並不衝突啊?
啊這。
一妃多用,那不是更可惡了嗎?
晉朔帝渾然不知道鍾念月在想什麼,他垂眸,從掀起來的車簾縫隙,望向外面的百姓。
便從此地起吧。
將來好讓念念的每一句話,也成為千金之重。
他們一行人漸漸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