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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自覺地握起了拳。
真希望某個人也能看看。
然而並不會再有機會跟那個人分享他走過的路途、看過的山色了。
天空澄明,與浩瀚的雲海相接,茫茫天地間,好像只剩下了無邊無際的藍和白,遠離了浮世塵囂,偶有風聲颯颯,迴蕩在山谷中,如同悠邈的晚禱。
這一刻喻宵只想坦誠,不想否認。他正站在蒼藍的天穹下、覆滿白雪的多雄拉山頂上,想念他愛而未得的舊夢。
山頂地形險峻,寸步難行,一不留神便整條腿都陷在雪地裡,動彈不得。他們這一趟有拍攝任務在身,不能單純以翻越雪山為目的,還要兼顧其他許多,因而行進得十分緩慢。直到天色將晚,也沒有走出多遠。
夜幕壓下來的時候,天氣毫無預兆地變了。月亮躲進了厚重的陰雲裡,昨夜那一場雨的勢頭還未收梢,幾聲隱隱的悶雷之後,朔風呼嘯,一場滂沱大雨正在來的路上。
拍攝組立刻收起了器材,在原地搭起了帳篷,在降雨之前躲了進去,只能等待一夜再上路。
沒過多久,外面便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了起來。眾人越聽越不對頭,意識到這恐怕並非一場普通的雷雨,他們又剛好在積雪最厚的地段,要是雨勢再大一些,不光難以繼續前行,連自身的安全都成問題。
分明一整天都陽光燦爛,沒想到晚上突然就變了天。原本抱著樂觀態度的人此時也無法樂觀下去了。
數日的降雨後,n市終於迎來了一個艷陽天。
顧停雲坐在公交車上,穿過平靜無波的長江大橋,翻看著手機裡剛剛拍攝的照片。濃綠的行道樹、古舊的鐵軌、無人的月臺、攀滿常春藤的隧道,還有長久停靠在此的綠皮火車。那是屬於另一個年代的記憶,彷彿覆了一層暗黃,斑駁而沉靜,以巋然不動的姿態穿越了時空,呈現在他的鏡頭下。
這個地方,他原本應該是跟另一個人一起來的。那個人拍下的景色,一定要比他拍的好看太多。
他獨自在月臺上踱步的時候,忍不住去想像他跟喻宵手牽著手沿軌道緩緩走過的畫面。夕陽溫柔而寧謐,輕輕地披在兩人肩上。或許有樹葉從行道樹上飄落至他們的發間,他們同時抬起手,替對方拂去頭頂的葉片,相視一笑,說不出的繾綣。
他不再寫日記了,改用簡訊,把想說的話一條一條地傳送給思念的人,清晨醒來時一條,深夜入睡前一條,如同例行的早晚安。儘管一次也沒有得到回覆,他還是鍥而不捨地訴說著所有遲來的心意,像一封又一封投遞到信箱中,但永遠寄不到收信人手裡的無效信。
他們之間橫陳的十三年光陰,是最長的那一封無效信。他在此岸,他在彼岸,各懷心事,各自緘默。
&ldo;我看到了這麼好的景色,卻不能給你也看看,儘管我知道你早已經看過了。這真是太可惜了,比錯過了什麼都可惜。&rdo;
夕暉從車窗的縫隙裡如水般漫進來。顧停雲低著頭,認真地一字一字編輯著給喻宵的簡訊。
&ldo;我第一次,這麼想要跟人分享我喜歡的東西。&rdo;
他揚了揚嘴角,輸入最後一行字。
&ldo;我也是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rdo;
得不到回應,他日夜都惴惴不安。
半夜裡,他毫無緣由地突然驚醒,再也無法入睡,乾脆去廚房倒水,腦子裡仍然在琢磨喻宵的事,莫名地心神不寧起來。
他想得出神,水杯裡的水滿溢位來淋在手上也無知無覺。
收到顧停雲前幾天發來的第一條簡訊時,喻宵就給顧停雲設定了免打擾,並關閉了簡訊通知。那一個小小的綠色圖示長久地沉寂著,好像只要不去點開它,他就能避免沉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