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乾了水的河塘,一下子衰敗地癱倒在車的駕駛座上。
終歸還是差那麼一點兒啊。
假如他能年輕二十歲,血能再那麼熱一點的話;
假如他能少擁有一點現在所能擁有的一切的話;
假如能少一點患得患失的心的話,也許他真就不管不顧的這麼帶冉遠走高飛了,可是終究那念頭還是拖泥帶水的從腦子裡滑過,滑過之後漸漸地又被男人無比艱辛的拋到尚且能夠控制的理性思維之內了。
所以第二天還是打著精神去上班的徐冉壓根就不知道就在昨天某一刻曾經有人差點控制不住的想要放棄所有帶他走,他找個辦公室能曬太陽又能避開人視線的角落看書,無聊寫病程。一般來說外科大夫寫的病歷都是龍飛鳳舞讓人無法能看,再不就是都靠人家實習醫科大學學生兢兢業業的寫他們只管在學生名字上很屌的貫個簽名罷了,可是現在既然有得閒他索性當練字了,結果是徐冉把個病歷裡面歸整的像醫院示範化標準病歷,正在他認認真真像小學生寫字帖一樣寫病歷時候,李陽老師悄無聲息站在他面前;往他面前丟個小字條給他。
徐冉在懶洋洋陽光照耀下微微皺了一下眉。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李陽老師那麼大大咧咧一個莽漢子也搞得像個地下工作者了。
他展開字條,“徐冉,我要稱病告老還鄉幾天,給你打聲招呼是怕你擔心。小子,記著。抓住一切機會讓主任知道你不可或缺啊傻小子呀。”
徐冉再回頭時候老師早已走的不知去向。他擱下手中的筆,想了一會心思。
現在是骨外科的旺季,骨外科大主任出國考察,王教授坐門診,如果李陽再一稱病休息,那骨外科的急診手術全得倚仗顧老頭一個人。
今天的職稱又到水深火熱的內部暗箱操作之中。李陽又不傻,自然掰著指頭都能算出,大外科申報職稱的所有人一橫向縱向比拼,他勝算機率還不到七,八成。
他都四十幾歲的人了,再不上的話,以後就升正教授更跟不上趟了,話說不想當教授的醫生就不是好醫生,升了教授名啊利益啊錢啊都有了,否則退休了就算是骨頭成灰肉成泥都未必有人記得起來。這社會就是如此的現實。
他閃人之前唯獨放不下的就是徐冉,過去丟個字條,語重心長看他一眼然後火速溜掉。徐冉起身,躲在醫生站的衛生間裡面把李陽老師給他的字條撕得紛紛碎碎然後用水沖掉。
確實越看越像白色恐怖籠罩之下的地下黨o(╯□╰)o
老師說的他當然懂。現在院長那頭的心意他已經知道的很徹底,那邊指望不上不說,不逼迫他捲鋪蓋卷就算不錯了,他得憑自己腦袋瓜和自己的小計謀在SH骨外科站穩腳跟就像當初大學沒畢業他一籌莫展找工作那會兒。
茫然若失站在醫生站的視窗,看著林立的城市高層建築和城市上空飛鳥劃過的痕跡,他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徐冉掏出手機看著螢幕上那閃爍著的數字。
他都沒把這個號碼往手機上存。可那人之前一直都太鍥而不捨往他手機上面打或者發簡訊的緣故,時間長了再不想也自然而然記住了這是誰。
方納言。
有段時間徐冉簡直到了一看見手機螢幕亮著這個號碼就想吐的地步。可方納言還是死皮賴臉堅持不懈的對著冷冰冰的人噓寒問暖,說來人來真是很賤的動物,徐冉愛理不理方納言的時候這傢伙一直勁頭十足的早請示晚彙報,忽然有一天徐冉猛然想起方納言好像好久都沒任何訊息時候,心裡還是果斷難受了那麼小小一會兒。
徐冉平素對人是挺冷不假,但還是自知好歹,加上從小到大對他一直都好的人也並不多。那一段兒又和餘俊關係微妙得緊,就愈發憶起方納言的一點二點好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