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隊長又開始自稱老子了,眾人慌忙扶起椅子坐好,眼睛雖還粘在錢上。心思卻靜了下來。薛向等眾人坐好,便把開養豬場的事兒說了。至於辦飼料場。那得慢慢來。一口氣說出辦兩個廠,非把眾人砸懵不可。哪知道他這般慎之又慎的說法,卻還是遭到眾人一致地反對,眾人七嘴八舌,簡直開了鍋。
“大隊長啊,您不是跟俺們開玩笑吧,辦廠子?俺們肚子都喂不飽,哪裡還敢奢望這個唷”
“大隊長,您可千萬別犯迷糊。自打您來靠山屯。雖然只短短几天,您乾的這些事兒,沒得說,真心讓俺們服氣。可要說辦廠子,真的是不靠譜啊。俺們全社總共只有洪廟村和九黎村辦過廠子,可哪個不是虧得哇哇叫,至今還欠著社裡的錢還不清了。咱們可不能眼見著是坑。還往裡跳啊”
“大隊長,這回我老李也不支援你,辦別的廠子也許還能商量,養豬!您還是省省吧,人都吃不飽,拿啥餵豬,總不能灌水吧”
“是啊,大隊長…”李擁軍屁股剛坐下,韓東臨蹭得站起來繼續開炮。
哪知道薛向聽得煩了,一巴掌拍在桌上:“閉嘴,都給老子坐下,叫你們發言,是討論如何建豬廠,養多少豬,怎麼分配任務,不是問你們能不能建,老子還用不著你們操心呢。再說,這豬廠是虧是賺,還能禍害到你們不成?酸了,爛了,不都在這兩萬塊錢之內,又不要你們集資,賣不出去,咱們自個兒分了吃肉嘛。”
“對呀,是這麼個理兒,反正這大隊長是不打算分錢了,與其讓他往別的地兒瞎折騰,不如就養豬,正是肉爛了在鍋裡嘛。”一部分人人回過味兒來,覺得養豬也未嘗不是個好主意。另一部分自覺自己這胳膊擰不過大隊長這大腿,也不敢再辨。
薛向見眾人不再糾纏養豬與否的問題,就開始讓眾人討論建廠的具體細節。哪知道這幫人直說由大隊長定奪,他們直管出力氣,居然一推六二五,又把球踢回給了薛向。見此形狀,薛向真想給自己一巴掌:這不是無事生非麼,一人計短,二人計長,用在此處壓根就不合適,找這幫人談管理和統籌,簡直是尋刺激。不管了,自己先甩開膀子幹吧,老子摸著石頭,也得把這河給趟過嘍!
…………………
“靠山屯的苦哈哈們發啦”
“金牛山裡全是金疙瘩啊”
“兩萬塊,你們見過麼,堆起來,那是一屋子啊”
“…………”
不知什麼時候,快活鋪突然流行起了“靠山屯”、“金牛山”、“兩萬塊”這三個詞彙。這一社十大隊,小兩萬社員幾乎同一時間開始談論這個話題。薛向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已是下午三點。他這個外行師傅,剛按著自己的設想,胡亂畫了養豬場的草圖,一個囫圇覺沒睡完,便被李擁軍給推醒了。
“我的大隊長誒,你的心可真大,都火燒眉毛了,你怎麼跟沒事兒人似的。”李擁軍臉上的汗跟瀑布似的,嘩嘩直流,氣息未勻,便開了腔,顯是長途奔跑至此。
薛向不明就裡,問他緣由,這才知道是那回在教室財露了白,訊息竟傳了出去。薛向揉揉睡眼,打個哈欠:“知道就知道了唄,他們還敢到老子懷裡來搶不成。”薛向不覺得這是多大個事兒,他原本就沒打算捂住。本來就捂不住,就算捂住了這個訊息,建豬廠的訊息還能捂住不成?豬廠一建,別人不還得追問資金來源,遲早得漏,不如不捂。
見薛向不緊不慢,睡意綿綿,李擁軍一跺腳,拉著薛向,就要他下床,嘴巴里也沒閒著:“大隊長誒,他們是不敢來你這兒搶,可他孃的全一窩蜂地往金牛山鑽。野雞野兔之類的,我就顧不得心疼了,再晚些,您先前惦記的那百多頭野豬可就要交待啦。”
薛向聞言,算是廟裡失了火——慌了神,一骨碌從床上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