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衍道:“沿河邊那家。”
“豈不是段兄出事的邊上?”賈禎瞪大了眼睛。
“一牆之隔,”陸毓衍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什麼動靜。”
“不會去衚衕裡亂走動的,”賈禎應下,又拱手施禮,先一步下樓,柳言翰落後一步,賈禎偏過頭與他道,“不清楚那家人有沒有聽見或者看見,有就好了,早些告知衙門裡,抓住了真兇,免得外頭流言蜚語的。”
柳言翰道:“陸兄也說了,那裡勳貴不少,只怕是……”
“再矜貴,能有五殿下矜貴?”賈禎不信,擺手道,“若真的是哪位皇親的宅院,人家能怕個流匪?當即就衝出來抓人了!”
前頭兩人低聲討論著,易仕源跟在後頭,聽了個七七八八,眼底陰鬱,直到出了茶館,陽光透過雲層撒下來,刺得他眯了眯眼睛,藏起了其中情緒。
第七十二章 怪哉
樓上雅間裡,沿街的窗戶半啟著。
陸毓衍側身背手站在窗邊,垂著眼簾往下看。
蘇潤卿憋著一肚子的問題,見陸毓衍一時半會兒不會回答他,便轉頭去問謝箏:“阿黛,你昨兒在衙門裡,有聽說段立鈞塗了藥油的事兒嗎?”
謝箏掃了陸毓衍一眼,這才與蘇潤卿道:“沒聽說呢。”
“怪哉,”蘇潤卿抿唇,“不應該啊。”
他昨日有去看過段立鈞。
林駙馬和秦駿是來給段立鈞送行的,只不過衙門畢竟不是靈堂,人又是橫死的,那兩位不遠不近看過了,也算盡心了。
蘇潤卿就跟著他們,那時候段立鈞的儀容已經收拾過了,面色慘白歸慘白,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的。
楊府尹給段家行了些方便,讓段立鈞換上了段家送來的壽衣。
人直挺挺躺在那兒,就跟睡著了一樣。
衣服都換完了,蘇潤卿自然也聞不到什麼藥油不藥油的,但依常理看,陸毓衍忽悠易仕源的話是在情理之中的,為何仵作沒有提及段立鈞上過藥?
謝箏亦是疑惑。
街上,那三人的身影都不見了,陸毓衍這才收回目光,不疾不徐在桌邊落座。
似是明白他們不解,陸毓衍道:“你們沒查驗段立鈞,難道還不曉得楚昱傑?”
謝箏微怔。
牢房裡,抱膝而坐的少年人頹然又低落,眼神耿直,但他……
他身材偏瘦弱。
蘇潤卿也想明白過來,道:“你是說,段立鈞身上壓根沒傷?”
“傷還是有的,就手腕上有些擦傷痕跡,”陸毓衍解釋道,“他們兩個都吃了酒,又手無縛雞之力,揮起拳頭來,也就是看著熱鬧,實則沒多大力氣,頂多就一塊紅印子,哪裡需要塗藥油,隻手腕處厲害些,可惜叫雨水泡久了,塗過藥也早沒了。”
謝箏會意,又靜心把剛才在雅間裡說過的話理了理,道:“青石衚衕並非低窪處,雨水直接流入河中,只有幾處因青石板破損凹陷會形成積水,易仕源知道,段立鈞死在積水裡。”
青石衚衕會有積水,只是在雨天裡去過衚衕的人才知曉。
易仕源也算是個公子哥兒了,他原本不該清楚那些的。
蘇潤卿嘆氣:“以線索看,應該是他,但沒有證據。”
陸毓衍眉角一挑,想到易仕源離開時的神色,漆黑的眸子裡驟然有了一絲笑意,道:“讓他去折騰吧。”
易仕源動搖了,這從他走路的步子就能看出來,相較於柳言翰和賈禎,易仕源的腳步很沉重,尤其是那三人在街上告別之後,越發顯得他瞻前顧後。
今日這番話,就是為了讓易仕源知道,衙門裡不會草草結案,楚昱傑遲早放出去,且名譽不會受損,想用段立鈞的死來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