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看的話便不會察覺出她換過衣服。
林迅喬暗自感謝他的細心,接過衣服後忍不住地問他:“郡王為何肯如此相幫於我?”
元驚瀾正欲邁出的腳步頓了頓,靜了半晌才回道:“我也不知為何,就是覺得非幫不可。”
林迅喬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對他的這個回答百思不得其解。她雖對其他男女之間的微妙心理與情感有很敏銳的直覺,但對與自己有關的男女之情卻是完全沒有概念。她根本就沒往元驚瀾對她有意的那個方向想。
元驚瀾對於自己的心思其實也很困惑。此時他對林迅喬談不上有多麼喜歡,只是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住了目光,好奇她的所有一切。
當他得知她年幼失母,從小在靜隱寺過著苦寒生活,回府後又被人三番兩次地為難,她的祖母和繼母甚至算計著將她嫁給一個專打女人的暴徒時,他的心裡莫名地有一絲絲抽痛,就是很想保護眼前的這個女子。雖然她可能並不需要自己的保護。
他知她不是良善之人,她心機深沉,手段毒辣,可是她若不這般地兇狠蠻橫,也許早就被吃得連渣都不剩了。
元驚瀾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吩咐暗衛仔細盤查有無任何遺漏的事項。確認一切妥當後,他讓他們連同綠柳的屍首一起帶走,然後按照林迅喬的吩咐開啟廟門,請進京畿衛,一同護送那些昏迷的女子和紅歌、周嬤嬤兩人去大理寺。
他明白她讓自己將這些人送往大理寺的意圖:一則為了避嫌,讓自己名正言順地以京畿衛長的身份接管此事,以免外界胡亂猜測牽扯上平國侯府與瑞王府;二是護住她自己與這些女子的聲名,大理寺審查過後必會嚴守訊息,將她們悄悄地遣送回府;三來這些女子的證供必是一致,無非是在廟裡求籤時突然受到歹徒驚擾,混亂下被人推搡踩踏至暈,或是驚嚇過度才導致昏厥,沒人知道那裡曾 流成河。
此時林迅喬早已喬裝打扮,將臉塗黑,化身成一個貌不起眼的平民男子,與元驚瀾等人兵分兩路,進行她“公之於眾”的計劃。
她駕著裝了七具人彘的馬車,先是遠遠地跟在元驚瀾後頭,等進了城,便拐道去了京城最大的賭坊——客贏居。
自上次祀元節與厲三結仇後,她便讓周嬤嬤花了一些銀子出府打聽了太尉府的一些事。這個賭坊背後的老闆就是厲迪的親爹,全京城的人對此都心知肚明。而這全賴厲三整日以一幅主人的模樣自居,在賭坊裡得瑟賣弄,恨不得告訴全京城,全城最大的賭坊是他家太尉府開的。
此刻正是巳時(上午十點左右),客贏居門前商販林立,人來人往。林迅喬算準時機,朝馬頭最弱處重擊兩下,直接將馬兒擊倒在地,然後翻身跳下,迅速混入人群。
馬兒躺倒在地,順帶地將身後的車子也翻倒了。這麼大的動靜自然引起了人群上前觀看,然後他們看到了畢生最驚魂的一幕。
七具沒有臉面和四肢,只剩下一個血 模糊的人頭與軀幹的男屍從車裡滾落出來,每個男屍 前均被人用刀刻了血字,將那些字拼讀起來,儼然就是:太尉府殺人償命。
林迅喬見事已成忙趁亂離開,一路疾奔趕至大理寺與元驚瀾會合。
京城再一次因為太尉府而轟動了。自一個月前厲三公子光著 做小倌的事件後,太尉府再一次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全城人無不談其色變,經過太尉府門前都要繞道而行,生怕被無辜牽連。
世上從不缺少落井下石的人,尤其是近兩年來朝廷的黨派之爭與皇嗣之位的搶奪愈加激烈。那些政治陰謀論者很快便從中嗅到機會,彈劾太尉府的奏摺像紙片兒一樣地飛向御書房。
什麼縱侄行兇,強搶民女,草菅人命,天怒人怨等等,有的沒的,羅列了一車的罪名,一時間太尉府的罪行簡直是罄竹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