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半老徐娘,入稀老婦也不在少數,雖風韻不足,卻平添幾分熱鬧的氣氛。
易寒捐了些香油錢,拿了三個細香,學著別人一般模樣,燃上,朝正中大佛跪了下去,一般燒香拜佛多為女人家的事情,像易寒這樣的一個大男子還是極為少見的,不時有目光朝他投射而來,多是好奇驚訝。
易寒正跪在墩墊之上,突聞旁側飄來淺淺細語,“此一柱香,願化去先人,早生天界!”,易寒偷偷斜瞄一看,卻是一個嫋嫋婷婷的女子,側看鬢髮遮面卻瞧不見她的容貌,女子拜了下去,又聽她說:“此一柱香,願中堂長輩,身安無事!”,話畢又是一拜。
“此一柱香”,她說了一半卻突然停了下來,似乎猶豫不決。
易寒自言自語道:“小姐不祝這一柱香,我替小姐祝告”,彎腰,深深了了下來,念道:“願她早日尋得一個如意郎君,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
嗔怨聲傳來:“你這登徒子為何偷聽我說話”,聲音清脆恰似那嚦嚦鶯聲。
“君子是為“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道不得個“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你這徒子若不說出來理來,我便不會罷休”,那小姐又口吐連珠說了一番話來。
易寒道:“有歌曰“有美人兮,四海求凰,孤處一人,思之如狂,無奈佳郎,不在東牆,欲訴衷腸慰彷徨”,小姐之祈,其音哀,其舉切,悽悽之態於表,故在下聞之,心中迫切,原為小姐祈禱”。
“你這徒子,胡言亂語,教人恨匆匆,氣沖沖”,那小姐似乎被人道破心事一半,又羞又怒。
易寒直腰側頭朝她望去,娉婷嫦娥之姿,眉兒新月偃,斜侵入鬢邊,櫻桃紅綻,玉頰白露,眉兒淺淺描,臉兒淡淡妝,一臉宜嗔宜惱之態。
女子雙眸嬌柔似水,眼角兒帶梢,乃是百媚多情之人,眼神卻厲若閃電朝他射來,在見到易寒那一刻,櫻桃檀口微張,粉色瑤鼻兒一觸,卻立刻換了個表情,眉黛一舒,蓮臉生春,驚喜又驚訝。
易寒正訝異之時,只覺得這女子眼熟的很,女子站了起來,俯視易寒,定睛看他,似乎要再仔細端詳一番,驟然檀唇輕啟,喜道:“居然是你”,此言此態卻是情不自禁,話剛出口,卻是滿頰兒堆著俏紅,轉過身去,留給易寒一個輕盈楊柳的背面。
此女何人,卻正是前禮部侍郎傅作藝之孫女傅櫻檸,當日莫愁湖畔作少女之妝,今日全嬌之態,易寒卻一時沒有認出來。
易寒看她一舉一動持冰霜之操,定是名門閨秀,先探探口風再說,禮道:“小生姓易,名寒,字子寒,年二十三歲,正月十七子時建生,並不曾娶妻”,不曾娶妻四字暗藏示好之意。
傅櫻檸顯得有點緊張,喏道:“你卻不認得我了麼?”
易寒誇誇其談道:“小姐絮雪月痕之姿,比著那月殿嫦娥也不恁般撐,讓在下眼花撩,魂靈兒飛在半天邊”
傅櫻檸沒有轉身,道:“我卻看你三分像,七分不像”。
易寒笑了起來,“哦!這又從何說起”。
傅櫻檸淡道:“孟子曰:“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公子乃讀書君子,卻三番五次口出非禮之言,實乃色膽包天,舍禮數於全然不顧,口中雖傾慕之言,卻是調戲之意,此乃七分不像,君子面卻浪子心”。
易寒微微一笑,他知道對方能揣摩出他的話中之意,卻沒有想到她會直言道出,有意思,不但聰慧卻善辨,不語,等她續話。
傅櫻檸續道:“本來我應該完全不相信你,可你留給我的印象卻讓我有三分好感,這三分卻是因人而異,無理由來”。
易寒正要問她名字,卻被傅櫻檸搶白,“讓我為你撫琴一曲,可好”。
易寒心喜,既有這等好事,笑道:“那就有勞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