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林氏料中了,老太君等人雖極恨了張氏,但見到知廉又重新跪在堂下時,這時候也只能把頭撇到一邊去,一言不發了。
這時候,秋天的陽光已過了屋頂,外頭亮晃晃的顏色逼得外頭的奴僕全跑到陰涼處納涼了,雖然很是好奇張氏會有命運,卻也無人敢接近正院一部。
近午時的陽光漸漸從屋子裡往外移,知廉就跪在離光線不遠處,直熱得汗流夾背,全身冒汗,張氏等人更是跪得搖搖欲墜,初秋的衣裳穿得單薄,跪在地上大半個時辰,也是極要人命的。
總算,方敬瀾梳洗了一番進來,知禮夫婦起身相迎,方敬瀾冷哼一聲,坐到老太君下首的頭一把椅子上,隨手拿了茶盞喝了口茶,忽然把茶杯往張氏擲去,怒吼一聲:“你個賤人,害我不淺。”
張氏不敢躲避,生生承受了這一擊,肩膀痛得厲害,但她顧不得痛,爬了幾大步跪倒在方敬瀾跟前,哭喊道:“老爺,妾身知錯了,連累了老爺,甚至連累了方府。可是老爺,妾身也是有苦衷的呀。”
李氏恨恨“呸”了一聲,“你個不要臉的賤人,壞事做絕還有臉在這兒妖言禍眾。你跑到外頭做那起子沒臉的讓人戳骨頭的事來,銀子你倒是賺得叭啦響,出了事就讓咱們替你收拾爛癱子。如今倒好,還有臉渾說自己無辜有苦衷,你個沒臉沒皮的,再敢狡辯半個字,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張氏望著氣如鬥牛的李氏,哭道:“太太發這麼大的火做甚?難不成,是怕我把太太曾做過的事給抖出來?”
方敬瀾身形一震,望了李氏一眼。
李氏只覺胸口一陣怒氣翻騰,怒吼一聲:“放你孃的狗臭屁。老孃行得正站得直,半夜不怕鬼敲門。你你你……事到如今,居然還敢怪罪到我頭上……”
張氏哭得好不悽慘,仰著頭直視李氏,也跟著冷笑一聲:“那太太敢對天發誓,從來沒有剋扣過我的月銀,沒有打罵過我屋子裡的丫頭,更是從來沒算計過我?太太敢發誓麼?”
李氏滯住,古人相信亂鬼神力之說,天打雷劈這樣的毒咒還真的不敢隨意亂髮的。
再來,李氏對張氏可謂是恨之入骨,這些年來可沒少打壓過,剋扣她的份例還真沒少幹過,所以只能一時無言。
張氏逮到機會,又慘笑一聲:“太太不敢發毒誓吧,太太時常剋扣我的份例,害得我們母女吃不飽穿不暖,還時常受下人的氣,因為老爺也不待見我,混得連個奴才都不如,太太,我之所以想著在外頭找個行當來做,還不是為了能有口飯吃?我知道,我這回闖下了大禍,可我也沒法子呀,自從知廉娶了媳婦,可太太仍是按以前的份例發放,廉哥兒一個大男人,成日裡全用媳婦的嫁妝過活,我這個當姨娘的也不忍心呀,若不時常補濟點兒,不知混成啥樣?還有我的善丫頭,這回嫁進王府,明著是給備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可只有我知道,那些全是虛抬。想著自己的骨肉處處受人賤踏,我心裡如刀割呀,可我在方府連個下人都不如,如何給兒女撐腰?也只能另想辦法,這回,為了給善兒準備嫁妝,這才挺而走險進了比行價更低的米來,想著多賺點銀子,好給善兒多備些嫁妝,多給知廉做些上臺面的衣裳,可誰能想到,那些該死的混人居然這般坑我。”
張氏邊說邊抓著頭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李氏傻眼了,也氣得幾乎暈厥,這個黑白顛倒的賤人。
方敬瀾聽到這兒,又用疑惑及怒不可竭的眼神盯著李氏。
李氏心裡一慌,連忙喊冤,“老爺,她簡直是胡說八道,我身子不大好,最近兩年已把官中鎖事都交由了知禮媳婦打理,這府裡所有開銷及份例銀子都是知禮媳婦在管,與我有什麼關係?張氏真被剋扣了份例,也要找知禮媳婦才是。”然後又瞪了張氏,恨不得生吃了她,“自己犯下了滔天禍事,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