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方知墨問道。他見過這個表情,在程渡認定他會出事的那次。
「我有預感,出事兒的,是譚小波。」
程渡看著人潮湧動的方向,皺著眉道。
程渡的預感是正確的,出事兒的的的確確就是譚小波那虎逼孩子。
這小子玩嗨了,給人小姑娘表演鞭炮炸糞坑,結果一個炮仗下去,倆人都飛上了天。
小姑娘倒是還好,也就是給掀了個屁股墩,但譚小波就有點慘了,身上髒兮兮的自不必說,一隻手還給衝擊力炸了個血肉模糊,當晚就給送了醫院。
一路上車裡都臭烘烘的,但幾個人的心情卻沉重得很,沒心思管那臭不臭的事兒。
「這下還虎不虎了?」
覃垣無奈地坐在旁邊,當時他也就是上個廁所的工夫,結果這虎逼孩子就把人糞坑給炸了。
「嗐,我哪知道那坑裡那麼多沼氣啊,這可真是放屁砸著了腳後跟兒——倒黴透了。」
譚小波常幹這事兒,一個炮仗下去,咣,炸出一個小糞花兒,運氣好的時候會發生一點兒小爆炸,來點兒小光效小音效什麼的,好玩的很。誰知道今天才剛點燃,還沒來得及扔下去呢,啪,跟手旁邊就直接炸了。
「倒黴?我看您這應該是牛逼他爸修牛逼——牛逼壞了!」
覃垣都給氣無奈了,這小子的訊號接收器跟自己只怕壓根不是一個頻道上的。
「噗……」譚小波這孩子從小就缺個心眼兒,手都炸那樣兒了,竟然還有心思因為一個笑話樂呵。
覃垣剛要再說,譚小波忽然一拍大腿:「哎呀!」
幾個人都被他嚇了一跳,以為他傷口怎麼著了,紛紛詢問。
誰知道譚小波愁眉苦臉地說:「哎呀!可惜了我扔樹上那掛鞭了,對了,叔,你說明天讓我爸來村裡賠化糞池的時候讓他順便給我收回來靠譜不?」
「艾瑪,大哥,您還記著您那掛鞭吶?您這手保不保得住還是個問題吶。還有啊,這事兒一出,你爸不揍死你都算好了,您倒好,還指望著他給你收那玩意兒回來?您咋不上天吶?哎,這都什麼事兒啊。早知道不帶你出來了,這下可好,回去又得挨呲兒了。」
開車的是譚小波他小叔,本來帶著女朋友出來玩的,讓他這一攪和,這會兒輩分都亂了。
「沒事兒,我爸問起,你就說是我自己炸的。」譚小波晃了晃手腕子,笑嘻嘻說道。
「廢話,那不是你炸的,還是你小叔把你炸成這式樣的啊?」小嬸兒也是個懟貨,牙尖嘴利的,絲毫沒有讓著他的打算。
「……」譚小波縮縮脖子,找不到理由反駁,終於閉上了嘴,安靜如雞地坐著。
車裡幾個人忽然都不說話了,只餘下車輪和發動機的輕微聲響。
程渡看向正在車窗上畫圖案的方知墨,低聲道:「困了嗎?」
方知墨轉過來看他一眼:「困了,但今天不是要守歲嗎,我想再挺一會兒。」
程渡看一眼手上的表,已經十點半了:「嗯。那就守到12點吧。」
方知墨看著他笑了笑:「一起。」
省道上沒路燈,車裡也沒什麼光線,但小孩兒的眼睛依舊亮晶晶的。
程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孩兒柔軟的頭髮,笑道:「好。」
說是要守歲,結果還差半小時到十二點的時候,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首先聽見的是從廣播裡傳出來的,主持人略帶興奮的倒數聲:「爆竹聲聲辭舊歲,賀歲盈盈滿乾坤,在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刻,在這個普天同慶的時刻,讓我們一起倒數十秒,跨入美好的新一年!來,十,九,八,七……」
主持人一喊,現場的觀眾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