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梅沒再搭理池硯,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思量片刻,偏頭對陸文彬說:「開快點。」
陸文彬詫異地看了何梅一眼,然後他在何梅憂慮的眼神中看出了點東西。陸文彬不再多問,默默頷首,把油門一腳踩到底。
會不會出事?能出什麼事?裴問餘這個人,真的說不準。
因為之前已經來過一次,所以陸文彬對城郊這段路線很熟,再加上這一帶公寓沒有物業,管理鬆散,羊腸鳥道,只要你能把車開進去,隨便哪裡都能停車,沒人貼條,陸文彬就把車停在了繆世良家公寓的樓下。
車還沒有完全停穩,池硯就沖了下來。
「池硯!」
何梅在身後喊,但池硯充耳不聞。
池硯抬頭,看見二樓那擱家的燈開著,和他幾個小時前來時一樣,窗戶開著一條小縫,泛黃的窗簾紋絲不動。
橙黃的燈光原本代表著萬家燈火的溫暖,可現在不知為什麼,池硯看著那燈光從窗戶裡對映出來,好像帶著濃重恐怖的血色,他忽然心慌意亂,站在樓梯口,大聲地喊:「小余!!」
房間內,繆世良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裴問餘一手摁著繆世良的腦袋,一手捏著玻璃碎片貼著他的脖頸,像切著案板上的一塊豬肉,輕輕一碰,瞬間劃出一道血痕——再不要臉的人,脖子上的肉,也是嫩的。
血很快流了出來,只要裴問餘再用點力,他就能從此擺脫這令人作嘔的一切,這雙骯髒的眼睛,再也不會覬覦他的寶藏了。
「裴問餘!!」
誰在叫他?
裴問餘被兇獸吞噬的理智,讓這幾聲清朗喚了回來,好像清脆的風鈴聲,鑿開了他混沌的大腦。
池硯……
池硯!!
裴問餘微微睜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恍然回首,猛地扔了手裡的碎片,像擺脫了洪水猛獸。裴問餘驚疑不定地看著繆世良,往後退了幾步,他不寒而慄地想:「繆世良死了嗎?我殺人了?」
正當時,池硯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到了門口,他一腳踢開門,看見屋內的場景,也嚇了一跳——客廳中間一道沾著血跡的拖痕,太有視覺衝擊力了,池硯一時間進退維谷。
可裴問餘還在裡面,他得把人拉出來。
池硯剛抬起一隻腳,裴問餘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狼狗,他汗毛倒豎,幾乎是穿雲裂石地吼了一句:「你別進來!!」
「好,我不進去。」池硯被卡在門口,他不能刺激裴問餘。池硯稍微平復了自己動盪起伏的心緒,朝裴問餘招招手,哄著人說:「那你過來好不好?乖,小余,你過來,讓我看看你。」
裴問餘低垂著頭,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他仔細瞧了瞧,發現這雙手很乾淨,沒有沾上血。裴問餘這才緩緩地抬起頭,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心酸的笑,對池硯說:「好,我過來。」
裴問餘一腳跨過地上的人,又很小心避開了血跡,乾乾淨淨地走到池硯跟前,可抬起手,卻不知道放哪兒——他不敢抱池硯了。
怎麼才一晚上沒見,他們之間就隔了一條鴻溝呢?
誰挖出來的?
池硯才不管什麼溝不溝,他通通看不見。池硯伸出手勾住裴問餘的後頸,強勢地把人貼在自己面前,直至對不起焦距,才狠狠的吻了下去,他覺得吻還不過癮,於是磨著牙,把裴問餘的唇要破了。
裴問餘勉強把人分開,他舔乾淨唇角的血跡,一顆心不知怎麼的『噗通』一聲落了回去,雖然還沒落到原位,但實在了不少。
裴問餘捧著池硯的臉,拇指輕輕摩挲著,一開口,說的話都是艱澀的,「池硯,我是不是讓你害怕了?」
池硯聽他這麼說,臉上痛苦的神色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