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露愛憐地望著眼前的少女,心中不住嘆息。
她與這位金枝玉葉也是近幾年才有所接觸的,按照秦琬的意思,讓女兒在女學就讀,一是為了讓秦晗看看宮外的世界,體察民生民情,不要整天關在宮裡,什麼事情都不清楚,任憑底下的人糊弄;二便是秦晗對顯宗皇帝和懿德皇后的感情深厚無比,若是每日悶在宮中,處處皆是回憶,至親的音容笑貌猶在眼前,斯人確已不見,縱是秦琬也覺得痛徹心扉,何況是秦晗呢?
紀清露本以為秦晗自幼嬌貴,不好相處,誰料秦晗的性子卻與她所想得截然不同——這位萬年公主聰慧非常,心胸也很寬大,別人看得比天還大的事情,她笑一笑就過去了。女學中的女孩子多,摩擦也多,紀清露一開始還膽戰心驚,生怕小姑娘心思多,想給公主個下馬威什麼的,觸怒了尊貴的公主。誰料秦晗完全不放在心裡,不足月餘就混得如魚得水,呼朋引伴好不快活。
更難得的是,秦晗完全沒架子,相當自來熟,嘴巴又甜,對長輩更是逢人就叫叔叔姑姑,摟著紀清露的胳膊撒嬌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若不是不拿紀清露當外人,這次的事情,秦晗也不會張口就問,讓紀清露既無奈又心暖。
在紀清露看來,這位公主殿下實在沒什麼缺點,硬要找一個的話,就是心腸不夠硬,不懂與親生的兄長劃清界限,反倒親厚無比。
如果秦晗只是個普通的公主,這樣做自然是沒什麼關係的,偏偏本朝不同以往,陛下以女子之身君臨天下,未必就不會傳位給女兒,公主卻……這對天下至尊貴的母女究竟是怎麼想的,倒是愁煞了外人。
想到這裡,紀清露便道:「刑國公的婚事,陛下自有安排,不是我們能置喙的。倒是殿下,世間繁花甚多,您可要細細挑選才好。」
她本只是這樣提點,誰料秦晗聽了,竟有些扭捏:「那個,紀姑姑——」
紀清露見狀,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卻不露分毫,只是調笑道:「殿下莫不是已有所好?」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遭了啊!倘若陛下當真想讓公主繼承皇位,這段戀情,十成十會是悲劇。
「我……」秦晗面頰緋紅,猶豫半天,才似下定了決心一般,對紀清露咬耳朵,「紀姑姑,您覺得蕭霆怎麼樣?」
紀清露一聽就知道,這下是真的壞了。
蕭霆乃是蕭譽的嫡長子,模樣酷似其父,年紀輕輕就上了戰場,屢立戰功。
蕭譽非但對陛下忠心耿耿,也是此番大破高句麗的功臣,一個國公銜是跑不了的。不僅如此,朝廷已經打算建立瀚海都護府,大都護的人選當仁不讓,正是蕭譽無疑。
國公府世子,父親鎮守一方,自己年輕有為。這樣的人,自然是京中閨秀夫婿的大熱門之一。若不是因為國喪與東北的戰事,早就定親了,也不會拖到如今。
「殿下——」紀清露也不知心中究竟是什麼滋味,半晌方問,「殿下是何時見到他的?」
秦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就是,就是前段時間,他不是先凱旋迴京嘛!我們包了個茶樓,一起去看熱鬧,然後……」少年將軍,英姿煥發,又生得俊美絕倫,正是閨中少女夢中人的模樣。
這件事情,紀清露是知道的,女學的學生們,只要不瞎鬧,她們有本事將事情辦下來,紀清露也由她們去折騰。對她們來說,這也是一樁極好的鍛鍊,她只要派人跟著,保證她們的安全就行,結果卻招來這麼一樁。
儘管心中驚濤駭浪,紀清露卻不露分毫:「然後呢?」
「然後嘛。」秦晗的耳根都紅透了,「後來有一次,我和同窗們一起去踏青,我,總之,我差點被蛇咬了,是他救了我!」
女學生之間的爭風吃醋,些許摩擦,秦晗就只當沒看見。她清楚自己身份特殊,萬一人